她眼角的湿润证明她心里被挫伤得很严重。
眼泪是冰凉的,这一点,余楠至非常清楚。因为他曾无数次见到季寥的眼泪,也曾有幸触摸到几次,所以对于眼泪的温度,他最了解。
此刻,他站在三楼楼梯口处,蹙着眉思量季寥方才的话,好一会儿,视线才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像失了灵魂的木偶没有情绪般一步步踩下楼梯,然后自主的往杂物间走去。
他很生气,生气她诋毁了双双,可这次却狠不下心来修理她。
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视线,暴躁的一颗心才勉强安稳下来。
老管家从她身边走过,试图给她带路,不过季寥拒绝了。
余家的一草一木一位置她都很清楚,以前走了无数次,所有的摆放都被她记在灵魂里,尽管看不见也能凭着感觉找到目的地。
路的尽头是杂物间,现在被改造成属于她的客房。
夜,已深沉。
余楠至派人给她送来几套衣服,除了内裤勉强合适以外,其余的衣服尺寸都大了,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滑稽得要命。
她没有挑剔的资格,从保姆那里问来针线,自己摸索着缝上几针固定尺寸。
完事后,她又像个木偶一样自觉地上床休息。
第二日,季寥洗漱完毕出房门,走到餐厅时,余楠至刚好坐在那里吃早餐。
他没有出声,她也假装闻不见空气弥漫的薄荷香味,微微发颤着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也就是与余楠至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对面。
昨夜,两人一夜未眠。
今早起床,余楠至的黑眼圈重了些,昨夜里,他满脑子都是季寥的样子,一想起她,心里就空空的。可一见到她,却很懊恼,懊恼得忍不住拿起牛奶猛灌了一口,想要驱散内心的不悦填满空空的感觉。
搁下杯子时寻思多望了一眼季寥,却被她此刻的动作迷惑住。
她刚尝到面条一口就吐了,最后只喝牛奶。
余楠至微怔,季寥不爱面条,他今日才知道。
可又有谁想得到,季寥不爱面条,那都是因为曾经在牢狱吃多了导致,并不是因为别的。
余楠至吃完早餐匆匆离席,经过季寥身边的时候,他冷冷地吩咐她一句:“在大门外等我,立刻马上。”
他也不管她有没有吃饱,只知道今天要去燕园祭奠程双双。
季寥二话不说就站起身离席,盲杖探路,她走得一点也不犹豫。
余楠至去车库开了一辆银灰色的小车,缓缓驶出余家时,凑巧望见站在外边等候的季寥,她倒是老实,给她机会也不知道逃跑。
也许是阳光有些温暖吧,她伸手抓了抓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而后几秒间就露出了忧伤的笑容。
季寥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秋季的微风吹过时,她的裙摆就会微微上扬,像极了即将绽放的白玫瑰。而她整个身子也会随着风微微往后仰,好像随时都会随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