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伊吹睁开眼睛,面前是咒灵腥臭的嘴巴。
她花了三秒时间来回忆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刚才还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下一秒就面临被咒灵吞掉的危机。
咒灵长大嘴巴,尖利的牙齿几乎快要戳到她的脑壳。
即将被一口吞掉脑袋之前,朝月伊吹被强健有力的手臂揽住。
鼻尖猛然间撞击对方坚硬的胸膛,她听到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你脑子坏掉了等着去送死吗!”
她猛得抬起头。
白色的脑袋,蓝色的眼睛,姆明的配色。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五条悟。
朝月伊吹表情严肃,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
指腹是柔软的触感。
“不是假的啊。”她嘀咕道。
要知道,她跟五条悟完全就是两路人,在大街碰到了,就算是被打死也不奇怪的那种对立立场。
朝月伊吹的能力极其特殊,能够给任何人制造马甲,小到身型外貌大到身份地位,款式多种多样任君挑选。
由于这个能力着实好用,朝月伊吹不得不隐藏自己,免得被人觊觎追杀,顾客们也都是老熟人推荐过来的。
尤其,她的老顾客都是“反派角色”,像是里世界Mafia啦,叛逃新世界教主啦什么的。
她要是想要聪明地赚钱,就得离五条悟这类“正派”人士远一点。
不过好在,她现居横滨,并在横滨经营业务,跟咒术师的世界离得太远。
朝月伊吹平时都是绕着他走的,偶尔也会看到五条悟在被女孩子包围的场景。
男人漫不经心地拎着甜品袋子穿过人海,全然不顾周围明里暗里羞涩的打量,身周的气势足以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朝月伊吹盯着五条悟的脸,陷入了沉思。
感觉面前的五条悟不太一样。
少年俊秀的脸蛋被捏得红了一块,可见朝月伊吹下手狠辣,眼里还残留着没有反应过来的迷茫。
她见过的五条悟是完全进化的暴龙兽,面前的只是只炸毛的小猫咪。
朝月伊吹眯起眼睛,又戳了戳他的脸颊。
五条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他打掉朝月伊吹的手,反过来弹了下她的脑门,“安分一点。”
朝月伊吹慢吞吞地放下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少女灰色的眼睛澄澈,控诉般地看着他。
粉色的发丝贴着她的脸颊,温软的呼吸几乎扑在了他的脖子上,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衣贴在了他的制服上,更加要命的是,他感受到了胸前软绵绵的触感。
草。
五条悟的肌肤起了细小的战栗,他把朝月伊吹搁在一边,把制服扒下来扔在朝月伊吹身上,恶声恶气地说:“乖乖躲好。”
朝月伊吹点点头,她套上五条悟的外套,挡住了开裂的衬衫,果然感觉暖和了不少,内衬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贴在身上的感觉像是被他拥抱了一般。
朝月伊吹珍惜地摸摸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盘算着这件衣服能卖多少钱。
五条悟同款,怎么说也得一百万吧。
这件外套实在是太大了,她卷起袖子,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掏出点什么,在意识到不是自己的衣服之前,手指碰到了坚硬的小颗粒。
她眨眨眼睛,从兜里翻出来一把奶糖。
几年前就停产的牌子,她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她利索剥开一颗送进嘴里。
是甜的。
跟以前的味道一样。
舌尖的甜意舒缓了她一直紧张的神经,身上的钝痛不断侵袭,脚心被碎石弄破,脸上和手上也多了擦伤,朝月伊吹很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但她无暇顾及。
“所以,绝对是在做梦吧!”朝月伊吹若有所思。
五条悟不可能那么年轻,她也不可能被五条悟英雄救美。
最重要的是,在回神过后,她发现所有的马甲都跟她断联了!
要知道,除非朝月伊吹死亡,马甲才会断联,她对自己的能力也足够自信,而且,面前的五条悟身上也没有熟悉的气息。
只有做梦能解释这不合常理的一切。
五条悟用余光看到朝月伊吹没有乱跑,三下五除二地干掉了恶灵。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突然出现,他早就完事儿了。
虽然内心不合时宜地蹦出抱怨的词汇,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救下了朝月伊吹。
只不过,现在事情变得棘手了。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挡在他面前的朝月伊吹受到了诅咒,而且她分明看到了咒灵,说明她有咒力,那就不能随随便便对待。
他随手解开了衬衫的上面几颗扣子,向朝月伊吹走去。
少女蹲在地上,面前的粉色包装纸堆成了小山,细白的手指上下飞舞着,一只只千纸鹤从手中诞生。
她还有闲心给纸鹤折出翅膀的纹路。
五条悟窒息了,他快步走过去,提起了朝月伊吹,“你怎么把我的糖全吃掉了!”
五条大少爷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又不是买不起。”朝月伊吹打了个秀气的哈切,她像是被拎住后颈的猫一样在空中晃荡,虽然狼狈,但不失优雅。
笃定了这是在梦里,朝月伊吹无所顾忌,五条悟总不能找上门来把她揍一顿。
而且五条家主不至于一颗糖都吃不起吧。
“啧。”他松开朝月伊吹的领子,“那也不想给你吃。”
“不过你估计也吃不了几次了。”
“什么意思?”
五条悟语气复杂:“你被诅咒了,活不活得下去看命吧。”
“哦。”朝月伊吹出乎意料的淡定,“我知道。”
“你能不能有点别的反应啊!”五条悟叹气,他预料到面前的少女可能是咒术界的人,因此也没有意外,“哎,算了算了,先把你送给硝子练练手吧。”
他俊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推了推眼镜,像是招小狗一样挥手,“快点跟上,再磨蹭就要错过车了。”
他走出一段距离,步子迈得很大,像是要跟什么人较劲一样,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发现朝月伊吹还在原地。
五条悟气呼呼地重新跑到她面前,“你腿断了吗?”
朝月伊吹淡定地说:“没有,但是我脚断了。”
她抬起脚,“喏,真的没骗你。”
五条悟咬牙切齿,他定定地看着朝月伊吹,带着怨气弯下腰,小声嘀咕道:“老子从来没有背过女人。”
最终,在朝月伊吹的注视下,五条大少爷继赔了糖后,又沦为了苦力。
朝月伊吹纤细的小腿从宽松的校服底下延伸出来,在他的手臂旁边一晃一晃,只不过她的脚心一片血肉模糊,碎石卡在皮肉中,看着就很疼。
她搂住五条悟的脖子,“我会怎么死?”
少年比她高出很多,宽阔的肩膀稳稳到撑住了她。
五条悟慢吞吞地说,“老子怎么知道,死了就是死了,你放松点,快被你勒死了。”
“那看起来,我的死状应该挺惨的。”
不过既然是梦境,那也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