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可不敢再叹气。
游廊里。
过往端正雅芳的君子,眼角眉梢之处都好似被东风晃过,明明是愧疚难安的神色,可偷偷瞅过来的眸子,却又浸了浅浅的欢喜。
从她肩头收回的手臂已然收在腰间,偏衣袖处还卷有几丝淡香。随着风,清清淡淡萦绕在鼻息之间。
让人止不住想要靠近,那个低着脑袋,手足无措的少女。
“你......我,我得去灶房瞧瞧火。”她结结巴巴,接连转了几次身,才面红耳赤地寻到灶房的位置。
裴衡止也没好到哪去,低低嗯了一声,压在耳根的滚烫,就一溜烟地窜到碰过她的掌心。
转眼便成了燎原之火,烧得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愈发黑亮。
等冯小小晕乎乎的小跑回灶房,看戏的金羽这才翻下,跟着眉目飞扬的裴衡止进了正房。
郎君仍是坐在书桌前,伸手在书架上选了半日,却略过早前研读的《策论》,挑了一本封面花哨的。
摊开书本的第一行,便是山洞夜春。
裴衡止扫了几眼,垂在页边的长指一顿,极快地合上。又闲闲瞥了瞥正沏茶的侍卫,这才安下心来,若无其事地赏着窗外春桃。
浅粉深红,自是美不胜收。
只不过眼下日头渐高,花瓣不似清晨润泽,反倒有些蔫蔫的,微微拢起,像是羞怯的少女半遮面。
更像昨夜里她懵懂靠过来的模样,软绵可怜。
裴衡止呼吸一滞,将桌上的书又压紧了几分。
金羽端了新茶放在他手边,细心垂目,并不去看藏在他衣袖下的话本,“爷,信已送到,三日后的宫宴,已嘱咐得宜,可依计行事。”
“让云羽这两日放松些,不必盯得太紧。”
“是。”金羽记在心里,却没有按规矩退下。
“有事?”裴衡止睨了眼欲言又止的侍卫。
“爷。”金羽恭恭敬敬跪伏在地上,硬着头皮道,“是别院。”
裴衡止一顿,示意他接着说。
金羽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举到头顶,“自上次风寒,阮姑娘一直不肯吃药,如今病情反复。”
“嗯?”裴衡止皱眉,声音冷了下来。
金羽浑身一颤,越发恭敬,“这封,是阮姑娘托墨羽递上的信笺。”
厚实的信封上,并无落款。可扑面而来的冷香,却是熟悉的,隐约还有丝血气。
金羽悄悄瞄了眼沉下脸的郎君,果然,小侯爷最在乎的,还是阮姑娘。
偏偏小侯爷办事向来亲力亲为,这件案子一入手,便以自身为饵,想法设法地接近了冯姑娘。
尤其这些天,小侯爷全幅心思都在冯家。
再加上之前部署,算来也有几月不曾去过别院,也怪不得阮姑娘心中生涩,要以病相胁。可阮姑娘跟了小侯爷三年时日,没道理不晓得小侯爷性子才是。
金羽忖了忖,不敢多揣测,只道,“爷,阮姑娘还递了话来,说她这些天总做噩梦。”
英挺的剑眉拢起,不等裴衡止再问。
门外来了脚步声,起初轻快,一到到房门却又刻意地缓了下来。
房中简朴,并无可藏东西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