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林礼这么说,八叔公第一个惨白了脸,指着林礼唾液四溅骂:“你胡说啥呢?我看着乔……大牛他闺女儿长大的,并不是老三家的女儿!” 这八叔公倒比曹大牛一家还心急,毕竟他仗恃对曹大牛有恩,曹宛乔进了靖王府,他感觉就像自家亲女儿飞上枝头,这等好事落在老奸巨猾的老三身上,他可不甘心! 林礼冷哼一声道:“曹姑娘上京前就将族谱给改过来了,不管她在哪里长大,现在都是我家老爷的女儿,靖王爷若想纳曹姑娘入府,该向我家老爷提亲……” 他话还没说完,常福、顺福两个早得了靖王吩咐的,漫不经心开口:“是有听说这事儿,也没什么,赶明儿把族谱改回来就成。” 林礼错愕不已,吭吭哧哧的辩驳:“哪能这么儿戏呢?我家老爷吃了这亏,可以上告衙门……” 此话一出,不只靖王府的人,曹大牛一家与八叔公都露出奇怪的笑容,哎,原来这林礼当京官随从当出了优越感,脑袋都不清楚了。 常福挑了眉问他:“你家老爷上衙门告谁去啊?” 林礼硬着头皮继续要挟:“自然是……曹氏族里,已经改过的族谱,怎能如儿戏般又改回去?” 顺福呵呵笑了两声。“管你告到哪个衙门,就是告到皇帝那儿,尽管说是咱们王爷让改的族谱,想拿王爷怎么着啊?” 林礼哑口无言,这趟南下,才发现藩王的势力有多么嚣张强势,在京里各个贵族世家斗得乌烟瘴气,还要竞争皇帝欢心,让他家老爷这些小京官都以为皇帝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没想到南下这几日,就让他如天旋地转般,简直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八叔公为免林礼再口出妄言,把他拉到一边去,低声斥道:“你还打算怎的?乔乔也不是自己愿意被王府抢去的,既进了王府,哪还能再去选秀?你还是赶紧回京,叫你家老爷快替他四女儿准备选秀吧!” 林礼不甘心道:“就算曹大姑娘不能去选秀,照靖王府这做派,想来也有个侧妃之位,我家老爷理应分得一杯羹才是!” 八叔公这才明白林礼贪婪的心思,着急道:“你以为王爷做什么把乔乔的族谱改回来?明显就是不待见你家老爷当乔乔名义上的爹呗!” 林礼还待再争,八叔公却挥挥手,不耐烦道:“你还是赶紧回京去,免得又叫王府的人捉住打一顿!” 八叔公赶紧回过身,却见曹大牛一家人已将曹宛乔迎了进去,几个随侍的太监仆妇也跟了进去,余下护卫们在曹家外头开始有条不紊的摆开守卫的人马,八叔公涎着脸上前去,正打算进门,却被冷脸的护卫挡住,八叔公傻了眼,只听得护卫说道:“想找曹姑娘的家人得先通报过后才能进去。” 八叔公在外跟护卫拼命解释不提,因曹家狭小,外男皆不便入内,常福、顺福便亲自帮忙搬着礼物进去,挤得正厅满满当当,曹大牛与陶氏看得目不暇给,曹宛乔给爹娘介绍过碧儿与常福、顺福几个随身服侍她的人,曹大牛与陶氏也不敢摆出上位者的模样,只能吶吶无语。 曹宛乔对常福、顺福道:“两位公公也看见了,我家实在不大,容不下这许多人,我想着外头既有护卫,便只留碧儿在家服侍我,委屈两位公公与其他下人到外头客栈另住。” 常福、顺福犹豫再三,可眼见曹家确实也没有让他们妥善安身的地方,只好答应下来,笑着对曹宛乔道:“曹姑娘也不必操心小的几个的住处,王府已谕令平函县衙腾出地方让护卫们轮班居住,小的几个就顺势住到那儿便成。” 曹宛乔一听,才知道平函知县还得负责安排住处给这些陪侍她回来的人,郭玉凤不知作何感想?这可尴尬到家了。 王府带回来的礼物赏赐安排完毕,常福、顺福便带着其他相干人等前往县衙,陶氏还想留饭来着,是常福、顺福推辞不受,才作罢。 此刻那守门的护卫才寻了这空档禀告八叔公想进来,曹宛乔听了,面上淡淡道:“我今日累了,让八叔公改日再来吧。” 这时候可没人敢反驳曹宛乔,常福、顺福出去的时候就顺便通知了八叔公,曹宛乔不管外头如何,让碧儿去她房里整理行李,便只剩他们一家人团聚。 陶氏半嘲讽看向门口的方向,对曹宛乔说:“自从王府让人送消息来,这八叔知道妳或许有大前程,简直像是要住在咱们家不走了!从前怎么对咱们大呼小叫,如今倒笑得脸上能开出花来,当咱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哪?” 曹宛乔笑说:“八叔也有讨好咱们的今日啊,就由得他去,总比从前老想坑我的好。” 陶氏听了这话,露出担忧的眼神,仔细的检查她全身上下,眼眶一红,拉过曹宛乔的手说:“前几日妳八叔连滚带爬的跟着那林礼回到平函来,话都说不清楚,什么妳让靖王府的人给抓了,什么他们一堆兵马,把林礼打得差点断气,听了我急得不行,妳爹跟我简直想立刻飞去杭邑,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曹宛乔看向不善言语的曹大牛,此刻他对她憨憨一笑,曹宛乔心中温暖,安慰他们道:“我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王府的公公们是对林礼才动手,对我们这些姑娘们都挺好,进了王府也没人为难我们。” 陶氏又深深叹了口气。“后来妳八叔公冷静下来,才说出是靖王把妳们这些要上京选秀的姑娘们带去王府了,我也才知道从前就有过这种事,妳八叔公愣是忘了,都没提醒我们跟县太爷,可我跟妳爹还是担心的不得了,妳去选秀说不得落选能回家,进了王府咱们就根本打听不到消息了,我拜了一整晚菩萨,只求祂保佑妳平平安安。” 虽然这辈子只相处了一年时间,可果然还是家人对她最好,曹宛乔温顺的靠着陶氏的肩膀撒娇。“幸好王爷这么快就让我回家,不然爹娘说不定真要来找我了。” 陶氏拍拍她的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看到妳无事我就安心了,只是得了王府的消息,说让妳先回家,王爷日后再让妳进府,我跟你爹一头雾水,可大家都说这是妳有大前程的意思,乔乔,可是真的?王爷真的看中妳了?” 曹宛乔又开始心虚起来,低下头假装羞涩道:“王爷是这么说的,说要给我个名分,让我先回家来,很快便来接我。” 陶氏本想问她是不是已经跟靖王成事,但孩子们都在这里,实在不好问,只得按下不提,转而说:“这也算是妳的机缘,没有进京选秀,却让靖王看中了,就是不知进了王府,咱们以后好不好见面?” 曹宛乔抬起头来,心情也有些沉重。“这个还不知道,不过王妃一年前过世了,现在王爷后院好像没有主事的人,或许待新王妃来了之后,看看规矩如何。” 陶氏一听,想着也只能如此,便起身招呼道:“本以为王府的那些大人们会留下用饭,我让妳爹去叫了一桌席面,如今倒只有我们一家人享用了。” 几个弟弟妹妹听不太懂陶氏跟曹宛乔的对话,但知道今晚有大餐吃,都十分高兴,欢欣鼓舞。 曹宛乔在曹家优游自得,松州的州治杭邑,靖王府书房中,靖王拿着京里皇帝送来的密信,陷入沉思。 留福也知道皇帝让人送信来,奉上茶后,小心翼翼的问:“王爷,皇上可是想刁难您什么?” 靖王摸了摸胡子,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说要再送一个贵女来,作靖王府的新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