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一圈圈晕开。 轻鸣的电机声呜呜哼着,骑电动车的男人路过瞥了他们一眼远去。走了没多远,估计前面有人,他按了一下喇叭。 谁家的狗开始汪汪。 巧妙地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尴尬。 “难道你们没看到吗?”顾以泽眼睛眯着,声音带上了几分威胁。 陈平跟谢文成二人皆怔。 “……看到了……看到了……” 顾以泽眼睑微抬,十分满意。 “那我们走吧,我想吃咖喱。” 说完他双手插兜,迈着修长好看的双腿在前面引路。 看着他屌气的背影…… 抱歉了,抱歉了,是我们眼瞎。 顾以泽摸了一下胸口,心虚地呼出了一口气。 陈平低声说:“这事不对啊!” 谢文成一脸懵:“我真没看到。” 陈平斜斜看了他一眼,真想骂一句,猪脑子! 顾以泽在店门口停住,头顶上方传来银亮的声音。 叮咚——叮咚——叮叮咚 …… 这声音真是他妈的太好听了,心都化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轻轻触到门把手又像被电击中一样迅速缩回。 “你们俩快点。”情绪作祟,他心里乱七八糟。 陈平跟谢文成终于看到米大叔咖喱饭的招牌。 真大,真亮,还会闪闪发光,亿万人中就只有顾以泽一人的双眼能穿透水泥墙看到这个店牌。 顾以泽扬了扬眉毛:“进去吧,我请你们。” 他向后退了一小步,把路让给他们。 窗户口倾泻下来的灯光给他的脸打上侧影,显得他神色更加冷峻。 只是衣袖下面的手又开始重重敲着大腿内侧。 紧张! 能不紧张吗? “快进去呀。”他在身后不耐烦地催促,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诡异,实在是诡异。 怀着这样的心情陈平推开门,里面有一中年大叔正在擦桌子,看样子上一桌客人刚走。 店铺不大,总共摆了六张木桌,铺着碎花的桌布和透明的橡胶垫,不见一丁点的油渍。墙面的置物架上摆放着多肉与风干的薰衣草花束,清新又自然。 顾以泽四处张望。 那个从森林中走出来,有着小鹿般漆黑清澈眼眸的姑娘会不会轻踏着脚尖走到他身边冲他甜甜微笑 提前煮好的咖喱放在火上一直温着,米饭盛好浇上香浓的咖喱饭装盘即可出餐。 突然门帘掀动。 顾以泽的心提到嗓子眼。 中年大叔略显厚重的嗓音响起:“你们点的餐。” 看着面前纯白色的圆形餐盘。 特么的!那头可爱的小鹿去了哪里? 激动的心极速坠落,一口气憋在胸口,真让人郁闷。 心房乌云密布。 米东顺放下餐盘后又折回来拿了一个透明的大号玻璃杯:“这是我女儿做的柠檬红茶,给你们尝尝。” 茶汁澄澈微红,轻飘出淡淡的诱人的清香。 谢文成吃了一大勺咖喱,嘴里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大叔,我经常吃你家的饭,你的女儿经常到我们学校送餐。” 顾以泽瞥了一眼,心轻轻颤动,拿着银色的不锈钢勺子,不动声色竖起了耳朵。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就体院的。” “啊,是没错,她经常去。” “那今天怎么没见她在店里呢?” 卧槽! 顾以泽好想拍桌子站起来给谢文成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这俩天有点着凉,感冒了,早早就休息了。” “是这样啊,不过她好像不太爱说话,每次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 顾以泽等了半天没见他回话,于是抬眼偷看。 米东顺的脊背突然挺的笔直,下垂的双手紧握成拳,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忧伤。 “大叔。”谢文成又叫了一声。 “噢,那个……”米东顺把手放在围裙上重重擦了擦,“那个我们酒儿不太喜欢说话。” 说完,立刻转身。 脚步慌张,差点退撞到身后的桌子。 顾以泽的眼睛微眯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陈平狠狠掐了一把谢文成。 他“啊”地大喊一声,“你干嘛?” 陈平给他使了个眼色。 “你啥意思?”谢文成没看懂。 顾以泽突然看向他,眼神冰冷:“安静吃饭。” 气氛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低沉,金属餐具碰撞瓷盘的声音变得格外响亮,还有偶尔风吹动的铃声。 泡散的柠檬果肉在茶汁中伸展着长丝子。 顾以泽去结账的时候,大叔抬了一下眼皮轻声报出价钱。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米东顺,他坐在柜台后,神情哀伤。 刚才那个小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昨天是不是来过。 米东顺猛抬起头,那三个男生已经消失不见。 柜台上整整齐齐放着几张纸币,许是怕太轻掉在地上,上面还压着一只玻璃杯。 嗒嗒的敲击声传来。 米东顺闻声向那边看过去。 米酒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口,手指放在楼梯扶手之上。另一只手指了指桌上的三个空盘。 米东顺笑了一下:“客人刚走,我们准备打烊吧。” 米酒轻轻笑了一下,露出半颗洁白的牙齿,可爱又淘气。 “这顿饭怎么吃的这么郁闷?”谢文成吐了一口气,拍了一下陈平的肩膀,问他,“你刚才掐我干啥?” 陈平叹了口气,确是看着顾以泽说:“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顾以泽脸偏向一边,慢慢屏住了呼吸。 半夜顾以泽睁着双眼盯天花板。 那里似乎有一幅画面。 青草上凝结出晶莹的露珠,一只可爱的小鹿发出欢快的呦呦声,踏着她那轻巧的小蹄子蹦跶蹦跶。 她迎着阳光使劲嗅了嗅鼻子,漆黑的眸子像山间湖水一样透明亮,闪啊闪的,看得见星辰看得见大海。 但是,心为什么在痛? 他捂住胸口翻了一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