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副官建议说:“与其到时为难,倒不如许了左金义,见一见那三图,从萌芽掐灭其念想为是。”
正合戎长风之意。
“不行见见罢。”他的话是和烟雾一齐冒出来的,透着点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拍板了,安排一小时后在霞飞路的办公点见面。
罗副官领命后正要走,又想起一件事,说:“金小姐昨天找您”
正在为那三图思虑的戎长风被他这句话打断了思绪,重重抽了两口烟,先是没说话,后来道:“不是去西湖了?”
罗副官道:“已经由杭州游湖回来,昨日找您是为着一桩小麻烦。”
原来金鹤仪闯了祸,本是车技不熟,偏喜好驾车,练了不到一月,就初生牛犊不怕虎,尽往闹市区开着跑,昨日一个不巧,撞了。撞了平民也小可,偏把租界巡捕房的哨所给撞了,当场就有两名安南巡捕压在倒塌的哨房,所幸没有伤亡,但巡捕房到底震怒,扣了车子,要从严查处。
听罗副官这么一说,戎长风立刻皱眉,这种事只消金老爷一个电话也就完了,何必要他出面。
不等说话,罗副官就猜到他的意思,说:“也是怕金老爷生怒,不肯给家里讲。”
“那不还有几位金少爷嘛!”戎长风自然也只是这么说说,罗副官却也知道,一笑而过,知道有他这位未婚姑爷呢,金小姐哪里肯找别人。女人嘛,不过是小题大做借题撒娇!
戎长风不说话,雪茄在嘴上冒浓烟,忽然笑了,说:“开车像螃蟹,横着爬!别说撞倒巡捕房,哪天撞进黄浦江也不一定,你说是不是。”
不等罗副官回应,他向烟碟子里摁灭雪茄,道:“先办正事,通知左金义。”
罗副官告退出去后,戎长风又续了一支烟,烟雾升腾间,他望着玻璃凝神,狂风暴雨卷着窗外树叶呼啸而至,在玻璃上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嘶鸣。他知道:暴风雨总是要来的
换过衣服出门时,映月还没有回来,吴妈想是焦心,在客厅外的廊檐下一个劲地向着街门张望。
见他出来,问声您出去啊?也就不多话。
雨势越来越大,他问映月可带了伞?吴妈答说走时天不阴着,也就没带。
看看表,天还早,他说街店那么多,映月总该懂得避避雨,不至于倒叫雨淋着,您进去等罢,着了凉倒不好!
吴妈也点点头,只是不放心进去。
他的车子向霞飞路去,尽管天阴,车窗上又尽是雨水遮着,可他还是拉上了帘子,这就是一种习惯!
帘子拉上,只有汽车夫面前的挡风玻璃露明了,这时候,一辆栗色的本特利型车穿街而过,几乎是横冲直射,车轱辘带起的水浪有一米高,连他这边的汽车夫都吓了一跳,急速刹车,还是给水浪溅了满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