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雅文言情吧”她手上的黄铜手电失惊掉在地上。
在她还不曾昏倒之时,桌后的人缓缓说话了,他手上必是夹着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灭,“月姨受惊了。”
可是,她到底没出息,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地就要昏倒下去,然而对方身手不凡,箭一样上来接住了她。
醒来时已经在书房套间里的卧床上,房间里依旧没有钮开灯,黑蒙蒙的,月光透过窗口的梧桐树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着的梧桐叶子累。
“月姨醒了?”
一个痩削的黑影走到她面前,背着手,在黑暗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平平地说:“那么,就请回吧。羯”
她慢慢坐起来,不知为何,恐惧没有之前强烈了。
意识到自己至多昏过去一分钟的时间,也知道面前这个人不会伤害她,或者说对方就是给四爷看门的狗。
但是她不明白,平日病弱无能的兰少爷,如何竟是四爷的心腹?
而今天傍晚还是奶油小生的兰哥兰少爷,此时为何如此阳刚!
不必说,这又是一位长着两张面孔的人
她的心不由的再次恐惧起来,不该来,东西没有偷到,却撞破了别人的机关撞破了兰少爷,也撞破了戎长风。戎长风如此警惕,在家都要安插一个双面人,这间办公室在夜半都要派人看守,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间办公室里有什么
其实这些她不愿撞破,也不愿真的弄明白,换句话说,她不愿惹祸上身!
不愿意,真的不愿意,她渴望平平静静地活着,别出任何变数
她定定地从兰少爷黑蒙蒙的脸上挪开眼神,最终一言不发地下床,慢慢地向门口去,可是开门的一瞬却顿住了,她攥了攥手心,斗胆转过来,“兰少爷,我什么都没有带走,请你”
她想说请你不要将今晚的事告诉四爷可以么,可是出口间及时意识到此念的幼稚。于是她转了口:“我什么都不会讲出去。”
她不是口上这样说,明哲保身,她确实什么都不会讲出去,兰少爷还是过去的兰少爷,四爷还是过去的四爷,她今夜什么都没有撞见,.
可是兰少爷没有给她面子,或者说兰少爷不相信这句承诺,他背着手站在那里,一言未发。梧桐树叶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曳不定,他看了她一时,然后打开门,“月姨,请。”
不晓得怎样回到荷花池的,她无法低头,害怕看见自己身上波动的白裙,自己像黑夜里的幽灵,吓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从正楼回到荷花池几乎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跨进卧室时,她在黑蒙蒙的当地站住了,缓缓转身,四爷的挂像浴在月色中,本是沉黯不清,她却分明看到那双眼在深幽地看着她
她终于撑不住了,腿一软,跌坐到地毯上
这一夜固然不眠,辗转反侧无法平静,翌日清晨用过早餐后才略略眠了一时,醒来后奶娘已经准备好赴宴要穿的旗袍,玉灯儿正在细心地熨。
见她醒床,玉灯儿忙去扭开无线电。
想是吴妈听到无线电的声音,晓得月儿醒了,放下针黹进来,说太太来过电话,老爷和映星已经去了礼查饭店,虽然开席要在十二点,到底你要早些过去才不失礼。
她摸了摸床头的水红湘绣旗袍,问几点了。
奶娘说十点多了。
“后院淹杀的是谁?”她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来。
吴妈走过来,压低声说:“还不晓得是谁,姆妈怕惹闲话,没让灯儿和玳瑁过去,厨娘早间给警署叫去,还没回来。”
她看了奶娘一眼,不再问了。洗漱后没有穿上红艳的湘绣旗袍,而是穿了一件古色古香的纱衣。
临出卧室时姆妈正在跟玉灯儿挂相片,见她从更衣间出来,数落说:“夜里好生睡着不乖么,四爷的照像好端端在这里挂着,你摘下它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