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道维的困惑暂时在玉楼得不到更好解答而他本人已经在外逗留了不少时间,该回家了。
回去前有些事需要他亲自解决。
楼里经过一番血洗,大管事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新楼主,战战兢兢的汇报最近的工作进度:“按照您的命令快速对江南一带的产业进行了大洗牌。
楼里在外执行任务的杀手已全部召回现存天地玄黄杀手两千零三十八人等待楼主指令。”
“卖儿鬻女放高利贷这种缺德冒烟儿的生意,从今往后咱们就不做了给你两月时间,全部清理干净。
情报这块儿倒是很有前途,多余的精力全部放在扩展情报工作上,往后咱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应该就是这块儿了。
三个月内,我要你将烟雨楼发展成江南最大的销金窟兄弟们刀口舔血提着脑袋干事,总得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去享受不是?就定在烟雨楼吧。”
大管事彻底惊了:“您的意思是往后不接暗杀刺杀任务了?”
那凭白养着两千多杀手干嘛?吃饱了撑的?
当然不是!
“去收集情报,去守护烟雨楼去衙门应聘捕头,哪一样不比藏在黑夜里见不得光日日夜夜随时随地担心没了脑袋来得强?长个脑袋是吃饭用的吗?这点小事也要我教你?”
依照大管事的精明程度道维非常相信他能将这一切做好。
得了,大管事就是一打工的,知道上司的态度他就好办事了正准备离开呢道维又想起一事。
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指着脚下,地上,甚至满墙满屋子,满楼的卷宗,愉悦道:“就明天正午吧,叫楼里人全部在跑马场集合,我有事要宣布。”
大管事又开始战战兢兢。
虽然上一任楼主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但他与对方合作十几年,好歹摸清了一点儿对方的行事准则,知道如何保住自个儿脑袋。
但眼下这位,武力值显然比前任高很多,但具体高到哪里,谁都不清楚,尽管他表现的一副非常和蔼,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大管事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睛就心里发毛。
要知道这位身为玉楼地级头号杀手的身份,在楼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一身功夫全都是楼里的几位训导师父手把手给练出来的。
可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一声不吭转头就把楼主脑袋当球踢!?
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一身功夫哪儿来的?
外面传说这位在来总部前,还去下头的情报点大闹了一场,就为了要一份前往总部的地图,这在他们总部的人看来纯属无稽之谈。
要他说,最大的可能,就是楼主做了放弃他的决定,他才会一而再的向楼主挑衅。
想到这些,大管事心里一个激灵,觉得很久以前就有的那个猜测或许成真了。
当初楼主莫名其妙抱来一个孩子,什么都没说就扔给他们,他们几个老家伙看着这孩子一天天长大,面上跟偶尔见过一面的楼主越来越像,嘴上不说,都把这位当成楼主的私生子对待的。
父子相残,因果报应啊!干他们这行的,就要有不得善终的心理准备!既然先楼主做了初一,就怪不得新楼主做十五,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般想着大管事安静的躬身退下了。
道维因为不会读心术,再一次错过了大管事精彩的内心世界,也就错过了一次追查当年事件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这会儿一身黑袍,面具遮脸的道维站在跑马场高台上,看着下面这些紧张,谨慎的下属们,朝身后一伸手。
有人递上弓箭,箭头燃着火星子,“嗖”的一声直冲卷宗楼而去。
在众人惊愕,不明所以的视线中,玉楼那座记录所有杀手来历,生平,控制他们大半人生的卷宗楼随着火花碰撞上一早浇上去的火油,“轰”一声彻底引燃。
火足足燃到傍晚,大管事永远都记得那天傍晚天边的晚霞被映照的通红一片,火烧云大朵大朵的出现在远处,红彤彤像是这么些年众人手里染上的永远都洗不干净的鲜血,又像是还没入玉楼前,依然鲜活的心脏。
不是黑的,也不是麻木的。
那天道维放了一把火后,对众人道:“今儿我一把火将诸位的前程往事付之一炬,从今往后,我玉楼不干刀口舔血的生意了,你们也可以尝试站在阳光下,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正常人该有的日子。
想离开的现在就转身,天高地阔,咱们一别两宽!
不想离开的就去找大管事,他知道该如何安置你们!”
说完干脆离开,丝毫不在意下面人震惊的目光。
可包括楼里杂役,不入流的新杀手,大大小小几千人在内,所有人站在卷宗楼前,从正午到日暮,盯着大火从熊熊燃烧到只剩下断壁残垣,无人说话,也无人离开。
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终究他们无人明白这个楼里以前的地级头号杀手,现如今的新楼主,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
但一场大火先烧起了他们心里向往阳光的野心,又随着火星逐渐熄灭,闻着空气里土木燃烧过的灰烬气息,天光将灭,心头却越发清醒。
“咱们这些人没一个手上是干净的,在外面的仇人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哪个仇人躲在角落就等着随时扑上来喝咱们的血呢!
玉楼在,外人畏惧于玉楼的威名,不敢轻易动手,可一旦脱离玉楼,双拳难敌四手,谁又真的能得个善终呢?
兄弟们决定往后就跟着楼主您过活了,别说是守烟雨楼,您就是叫咱们穿上姐儿的衣服去卖身,咱们也无有不应的,还请您示下!”
行叭,牛不喝水也不强按头,喜欢烟雨楼,就去烟雨楼好了。
“跟着我就得守我的规矩,烟雨楼不能以做皮肉生意为主,我要高雅,要有格调,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梳洗打扮,总要有个自己擅长的。
那些穷鬼,才疏学浅的草包,见了女人走不动道儿的色鬼,是没资格进我烟雨楼的。
为此,我可以花费大量金钱,延请名师去培养她们,只要她们肯学,肯用苦功夫,烟雨楼就能把她们捧成整个江南数一数二的才女名妓。
还有,烟雨楼的姑娘们一个个来历要正,除非她们自愿卖身。若是有人在楼里动手动脚强迫姑娘们,你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昔日玉楼杀手的厉害。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大管事:“明白明白!”
明白个屁哦!这他娘的哪里还是秦楼楚馆?分明是给自个儿养了个后宫,环肥燕瘦,千姿百态,温柔小意,活泼开朗,要啥有啥,还不让别人碰。
花了大价钱进去的有权有势的男人们,好不容易瞧上一眼,看得见摸不着,你叫人家图个啥呀?
就这还挣钱?
娘的,大管事已经能预料到每年情报处要往里倒贴多少钱了!
算了,谁让人家是楼主呢,打不过,他说啥是啥呗!
道维一眼就能看出大管事在想什么,也不多解释,只说:“按我说的去办就成了。”
要说烟雨楼那种地方,让一群奔着下三路去的男人们,只安静坐着欣赏高雅艺术确实不现实。
又不是不让他们发展别的,可前提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男人嘛,人家说的很清楚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不会让你亏本的!”好歹算是安慰了快要哭出来的大管事一句。
大管事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是个屁哦!以他阅尽千帆的狠辣眼睛看,楼主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童子鸡。
这尼玛的一童子鸡,跟他讲男女之间那点子事?您猜我会不会信?
信不信的道维不感兴趣,他留给大管事的最后一句话是:“玉楼易主之事暂时不要往外透露。”
作为一个给师门扫完墓刚赶回家,对家里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的大少奶奶,道维不知道此刻面对如此鸡飞狗跳的场景,他是该表现出震惊多一些?还是迷茫多一些?
这就很干啊!
事情回到谢夫人预备彻底坑死谢老爷那天,谢老爷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对半个江湖人的打量和审视,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确做不了太多。
就很被动。
证据一件件被摆出来,惊动了整个故园住着的客人,大家伙儿纷纷往事发现场赶,看热闹的和自诩正义的不知凡几,这就惊动了被关在院子里的秋梨花。
秋梨花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下懵逼了一瞬:“不是,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我分明记得,谢老爷和谢夫人后来虽然感情不咋好,但谢夫人可是堂堂县主,身后有郡王府撑腰,谢老爷在她面前不是装了一辈子孙子吗?
现在谢夫人把谢老爷搞死了,寒夜哥哥还怎么继承故园的产业,继承老爷子的医术?怎么独步江湖,成为人人称赞的陌上君子?她是不是失心疯了?”
不知情的下人好心提醒道:“夫人确实失心疯被关在院子里呢,姨娘您忘了?”
眼下情况紧急,没有给她太多纠结犹豫的时间,她一咬牙一跺脚:“不行,我得阻止这个疯婆子继续发疯,寒夜哥哥的大好前途不能被她给毁了!”
“对,寒夜哥哥可是主角,眼下发生的一切,肯定都是因为我的到来产生的蝴蝶效应,这点小事只能是他成名路上的垫脚石,迟早要度过去的!
现在我出手帮他,陪着他一起成长,度过难关,就是他身边的独一份儿,肯定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我得抢在别人前头帮寒夜哥哥出头,免得被其他人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