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这。”
京城,庄呈刚从胡同里转出来,就见到霍建起坐在一辆银白色的‘陆地小钢炮’上,探着脑袋,扯着脖子冲他喊。
做导演的,都有一副好嗓门,霍建起这两嗓子,虽说达不到平地一声雷的水平,却也把近处的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忍不住白了两人一眼。
霍建起脸皮厚,庄呈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拽着小天仙爬进后排。
副驾驶坐着滕如军,老头当初在拍《那人》时没少带着庄呈到处瞎溜达,跟村里人感情也很好,他这次跟着,庄呈也知道。
此时见庄呈拉着个小丫头,滕如军扭过身打量了小仙女两眼,暗戳戳地冲庄呈比出个大拇指。
庄呈没搭理他,老头就自己在那嘎嘎乐,挤出一脸褶子,跟偷乐鸡的黄大仙一个模样。
滕老头今年五十三,长相老成,据他自己说,老头从二十就长这模样,也算是另类的‘不老男神’。
就是这脾气……
内敛,不张狂,可跟他熟了,就会发现,这老头是真爱玩……
爱玩,而且也会玩,说好听点叫随和、平易近人。
要是说白话,其实就是老小孩。
当初在村里,他不知从哪弄来个小霸王学习机,整天没事儿了就拽着庄呈打魂斗罗。
只是后来,老头就不带着庄呈了,嫌弃他玩儿得菜。
“刘怡菲,我女朋友。”
庄呈给俩人做介绍,指了指开车的霍建起:“霍建起,《那人那山那狗》的导演,你跟我一样叫霍哥就行。”
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滕如军:“滕大爷,中戏的老师。”
“霍哥,滕大爷。”小丫头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
“别听小庄的,叫叔就行。”
滕如军撇了庄呈一眼,一脸嫌弃。
“您今年五十三了吧,要按我们那,估计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庄呈也一脸嫌弃,小丫头在旁边捂着嘴偷乐。
俩人关系好,平时斗嘴惯了,小半年没见面,都忍不住想斗几句。
说完,庄呈也不管老头怎么抗议,扒着驾驶位往外瞅:“霍哥,咱这是去哪啊。”
“福利院。”霍建起把嘴里叼着的烟头扔到窗外,吭哧吭哧地摇着玻璃:“前两天我跟你通完电话之后,就找人把黄家丫头给弄到这边了,我朋友开的,环境也好。”
提到黄袅,几个人情绪又有些低落,都没了说话的欲望。
一帮人开着车转出京城,来到郊区的一所福利院。
庄呈从后备箱拎出之前买的东西,跟着霍建起走进大门。
就像霍建起说的,这个福利院的硬件设施确实要比一般的福利院好很多,庄呈一进门,就看到院里那几颗银杏树。
刚过腊月,树上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徒留笔直陡峭的枝干直冲云霄,屹立在庭院中。
几个人从树下路过,庄呈发现,有一面墙上沾满了银杏叶的标本。
“哎,银杏不是代表纯真的爱情吗?怎么这院里会种银杏啊,种点桃树李树多好。”
老头撇了庄呈一眼,嫌他话多:“谁跟你说的代表爱情,银杏又叫公孙树,是多子多福,人家的意思是,只要来了这,就跟他亲生的一样,多子,自然多福。你啊,且学去吧。”
说完,老头轻蔑地撇了他一眼,眼里有些得意,也算是报了车上的仇。
院长是个中年妇女,身材比较丰满,但人却显得很慈祥,而且待人热情。
几个人在办公室说了几句,她便带着众人往后院走去。
进了后院,整个建筑的装饰风格便趋于幼龄化,墙壁上到处都是各种卡通的图案,有几面刷满白漆的墙面上,还被孩子们信手涂鸦,五颜六色的颜料涂得到处都是。
也许是看出了庄呈几人脸上的疑惑,院长脸上带着笑,冲几人介绍道:“这几面墙,是我专门给孩子们留的。”
“在墙面上作画,可以鼓励孩子们扩散思维,更能让孩子们对福利院有更强的归属感。”院长捥了捥耳边垂落的发丝,指着身边墙上的一个橘红色的小人,脸上笑容愈发慈祥:“这幅就是其中一个孩子画的,他今年只有五岁,画画那天,他跟我说,以后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消防员。”
也许是想起了那个孩子身上的故事,院长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感动:“在我的计划里,以后福利院所有的墙面都会粉刷成纯色,不一定要白,但是,所有的孩子都能随意在上面抒发自己的梦想与愿望。”
庄呈探出手,抚摸着那红色的线条,心里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那个孩子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