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祁府,祁俊刚进内堂褪下朝服,贴身小侍阿平便来报。
“大人,果真如您所料,今日有女子到府上拜访。”
“何人?”
“湘平王之女,如嫣郡主。”
“如嫣郡主?”祁俊凝眸,对着桌面静静出了一会儿神,脑海里一时半会儿竟寻不到事关这位如嫣郡主的半点儿信息来。
阿平见状提醒他,祁俊回忆半响,终于忆起了前些日子梁帝有意要为他指婚的那位女子,“是她。”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今日除了如嫣郡主,可还有其他人到过府上?”
阿平挠了挠头,一时竟不知作何回答了。
因为今儿一早自家大人进宫前要他留意的是今日到访的女子,所以来访的如嫣郡主他记住了,来访的男子他一个也未曾放到心上。
阿平苦思冥想片刻未果,不得不摇头,“回大人,未有其他人。”
“竟会没有?”
祁俊眼中的神色骤然便冷了下来,好不失望,不知觉便把手边一件物饰捏了个粉身碎骨,“下去吧!”
“是,大人。”
阿平对自家大人突如其来的怒意很是不解,只得躬身退下。
退出内堂,这才忆起了自己今日受人之托转交一块玉佩给自家大人,他竟忘了告诉大人,那位来客所增的玉佩他放他内堂的桌上了。
不过想到自家大人向来谨慎,阿平也便不再进去多言了。
他想凭着自家大人素来行事深思熟虑的作风,和那玉佩上铭的一个“沅”字,勿需他多言他家大人也能猜到那物饰的主人姓甚名谁。
再者,若非相互熟知之人,也不会以玉佩相赠不是。
阿平如是安慰着自己,浑然不知那来客托他转赠的玉佩已然被自家大人给毁了。
可叹对于阮思齐来说如此重要的一件物饰,这样便毁在了阿平的不经意之上,亏得她出宫之后还特意变装男子,且易了容呢。
……
祁俊换了一身平易近人的素色袍服,玉冠束发,进宫面见太子阮毓商讨淮南水患一事。
官轿刚到皇宫门口,各位姑娘含羞带喜的目光又纷纷投过来了。
“快来看,祁大人来了!”
“真的……果真是祁大人耶。”
祁俊冷峻着面庞视若无睹,却也不得不放下轿帘吩咐下属继续前行,绕了皇城一圈才寻到一处僻静之处进入,顺利来到了太子阮毓的住所。
到了东宫已是夜幕降临,太子出宫巡视未归,祁俊随着太子身边的小侍在殿外等候时,忽然见走廊的尽头匆匆走了个人影出来。
来人也是宫侍的模样,稍走近之后却见其衣着服饰比一般的宫侍总管更是精致华美,但又不如海总管那般华美得灼人眼眸。
祁俊刚入朝堂,鲜在后宫走动,仅凭那小侍的衣饰倒无法猜到他是哪个宫的宮人。
不过见那宫侍一路眉开眼笑,似是手足舞蹈对着自己匆匆走来,紧抿的薄唇也是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
不等那宫侍再走进些,外面便有人高呼太子回宫。祁俊含笑向他点头,也便随着太子身边的小侍前去觐见太子去了。
“唉,唉,小叶子公公,这可是太子殿下处理朝中之事的书房,事关机密擅闯者可是要被杀头的啊!”
“小叶子?”
原来那奴才叫小叶子?
祁俊闻言唇角笑意更深,竟不知这梁宫内哪位娘娘如此别具一格,竟能给奴才取出这般别出新意的名字来。
……
祁俊带着满面笑意去面见太子阮毓,而他所好奇的那位别具一格的“娘娘”,此刻正拈了一枚白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玉制的棋盘,兀自对着眼前一盘残局出神。
殿内灯火葳蕤,仿若静湖里泛起的道道涟漪,不过来不及欣赏又被门外的吵闹之声生生打破了。
“公主?公主?”
“放开,咱家要见公主。”
“大胆,此乃太子东宫,且容你小小奴才在此放肆。太子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觐见公主殿下。”
“你你你……你才放肆,耽搁了咱家的正事,你可仔细你的皮。”
阮思齐被吵得忍无可忍,负气把指尖的白子往棋盘上扔去,走过去打开殿门,门口揪扯做一团的两人猝不及防便跌滚了进来。
“哎呦喂!摔死咱家了。”
那守门的将领与小叶子公公都被跌得在地上滚了几圈,小叶子公公也顾不得周身被磕得疼痛了,一见阮思齐便如得见救命稻草,立即爬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裙摆。
“公主!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小叶子公公揪着她的裙摆哭得如丧考妣,阮思齐扯了扯,没扯开,便也只能这样仍由他这般揪着。
不过如此倒打一耙的把戏,那将领也是见多了,嘴角一抽,抱拳走进便要张口解释,却听得他们的公主殿下突然冷呵道:“大胆奴才,东宫禁地,且容你一栖梧宫的小小奴才如此放肆。”
“来人,立即把这没规没矩的奴才給本公主拖出去。”
“……?!”守在外面的侍卫面面相觑一番,没这胆子敢迈进殿来。
太子虽有令禁公主的足,但要说处置栖梧宫的奴才,他们这些东宫的侍卫还无这职权。况且,大梁宫内君怡公主阮思齐护犊的的名声也是众所周知的,如若今日她只是一时之气……
守门领头的将领张了张嘴,也搞不懂这位小姑奶奶究竟打的是何种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