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五点。
苏蔓坐在了科大医院骨外科门外的等候椅上。
她的双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紧紧盯着门内男人忙碌的身影。
来的路上,她顺道买了张新的手机卡,并且让欣然发给了她,所有与江诗月哥哥有关的信息。
之后,她顺利的找到了这里。
找到了这个门上挂着“骨外科室”的小牌子。
上面写着,骨外科主治医师:江景初。
医院走廊里过堂风吹过,初春有点凉,苏蔓不由自主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她身上还穿着陆皓送的这条黑色蕾丝吊带裙,白色轻薄的披肩随意拢在肩上,白玉似的胳膊垂于膝盖之上,露出两条细长雪白的腿。
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黑色口罩挡住了她的脸,却没能挡住她明艳绝伦的双瞳。
她从五点一直等到七点,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她却越来越清醒。
也许是时间有些久,决定有些冲动,她不断来回搓着手指。
酒都醒一大半了,还是算了吧。
她站起身,正准备走,一个护士出来叫了一个名字。
“苏小蔓!”
她的脚步猛地滞住。
刚才填名字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填了个上学时候的名字。
她只是个十八线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还怕有人认出来么?
真是可笑。
笑自己看不清现实。
她现在是籍籍无名的苏蔓,她都差点忘了,原来那个时候,她叫苏小蔓。
那个时候,她还是她。
可现在呢?
现在的她,拖着身心俱疲的躯体,犹如行尸走肉般,徘徊在这个她本不该来的地方。
“苏小蔓,到你了!”
护士看到她,催促的语气,让她不由手指又跟着一紧。
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女人带着戒指,耻高气昂的模样。
她索性把心一横。
来都来了。
她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轻轻把肩头的披肩往下拉了几公分,这才踩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去。
“请坐。”
桌后的男人声线很低,带着鼻腔共鸣的磁性,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抬头。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飞快地填着桌上的表格,写完了,又去左侧电脑上操作。
苏蔓一直以为,陆皓已经是她心目中的颜值巅峰。
可这一刻,在这个男人面前,苏蔓不得不重新判定自己的审美观。
男人仅仅是一个侧颜,就让苏蔓感到极度词穷的无力感。
浓眉,深眼,高鼻,完美的唇形,就连下颌骨,都堪称是造物主手中的雕刻刀,绝美的不像话。
这才是真正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娱乐圈众男星整容的典范吧。
苏蔓如是想。
唯一与这个男人绝色颜值相悖的,是他语气里与生俱来的淡漠。
这让苏蔓有些不太适应,可他越是这样,越是在苏蔓的心上打了一剂强心针。
这些年陪着陆皓走马观花各种酒局场所,让她对男人也多少有些判断。
越是刚开始显得正经高冷的人,酒过三巡之后,所呈现的嘴脸更让人大跌眼镜。
她不确定江景初是哪一种。
但是,只要他是江吴集团的大少爷,就绝不会是正人君子那一种。
自从苏蔓坐下来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时间大约过去了两分钟,江景初好像终于忙完了,这才微微抬起双眸。
他的目光从苏蔓的脸上扫过,只一眼,苏蔓仿佛看到了夜幕下的朗星皓月。
江景初偏过头去,伸手接过助理护士递过来的病历。
“把口罩摘了。”
他的语气很淡,说话的时候,眼睛在她轻薄的披肩上停顿了一秒。
苏蔓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带着口罩。
她乖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妆容下无可挑剔的脸。
这在以前,容貌,就是她攻克一切的敲门砖。
可眼前这个男人,不光对待她冷淡的像是空气里的微尘,就连她取下口罩,也都没多分她一眼。
江景初拿着病历飞快地扫了一眼,开口问:“什么问题?”
苏蔓忽然晃神,下意识地:“眼睛有毛病?”
江景初顿住动作,抬眼看过来。
苏蔓立即回神,连忙答:“啊,老毛病了,颈椎。”
江景初闻言站起身。
苏蔓这才发现,他的身材高大颀长,就算是白大褂,也掩饰不住他的宽肩窄腰,完全行走的衣架。
正想着,他已经带好橡胶手套,走到她身后,身旁的护士替苏蔓拨开了肩上的长发。
紧接着,他抬手间,指尖蜻蜓点水似的按了下她的后颈。
“这里有没不舒服?”
“没有。”
后颈感受到一丝凉意,是从他指尖传来的,触电般的酥麻,从脖颈一点一点传遍全身。
这还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跟陆皓以外的男人,有这样的亲密接触。
一想到陆皓可能早就臣服于那个女人的温柔乡,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颤动。
即便前面是深渊,她也毅然决然地踏出这一步。
江景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苏蔓僵直的身体,又往下按了几公分,“这里呢?”
“有……一点。”
苏蔓说完,动了下肩,松开手臂的同时,轻薄的披肩立即顺着背,滑到了她纤细的腰肢。
她又拢了拢散开的自然卷长发,将它们全数拨到胸前。
凝脂般雪白的后背,肩胛骨上的刺青,宛如美人出浴一般,顺带着她双颊的红晕,呈现在江景初的眼前。
刺青是在烫伤的皮肤之上加工的。
是一朵小巧又精致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含苞待放。
陆皓曾说过,男人看到它,就会想要亲吻它,谁都无法不爱上她。
没有人能逃得过。
苏蔓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侧过头之际,隐约看到男人的指尖微微屈起,手背似乎暴着一根青筋。
很显然,他顿了几秒。
“你出去吧。”
这话他是对着身旁的护士说的,护士点头出去,并自觉地带上了门。
苏蔓勾了勾唇。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秒,身上就被盖上了一条纯白色的毛毯。
“天凉,颈椎注意保暖。”
江景初说完,迈开长腿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笔飞快地写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把一张单子递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