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赠梳(捉虫)(1 / 1)国师她美艳如昔首页

阮璃见令迟月好像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马车轱辘吱呀呀的转着,车厢内安静无声。阮璃静静坐了一会儿,对面令迟月正侧首望着马车窗外。半透的纱帘子遮挡在窗户上,也不知他这样看,能看到些什么,总之他很出神的样子,狭长的眼角轻轻勾着,目光濯濯如江波闪烁。    外面的天光透过纱帘落在他的侧脸,蒙下一层浅橘色的温暖光晕,却与他此刻幽长的神情格格不入。    这个人的样貌是阮璃所见过最出色的,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精致完美,即便只是坐在那里,那侧颜也如皎洁的玉块,比最优秀的画师用神来之笔所做的画中人,还要美好。    阮璃无声看着他,想到那日他身着官袍从长街上乘辇而过时,街上那些大小娘子们如痴如醉的状态,恨不得都要不顾他宰相的身份,想将身上的香包和绢子都往他身上扔。    她想着就不觉笑了,感觉挺有意思。    这会儿马车恰好颤了下,颠得阮璃如被抛起,鬓发上的饰品好像也被颠得要掉了。    她忙抬手去扶鬓边的簪花,结果那朵簪发的绒绢蔷薇从鬓发上脱落下来,落在了阮璃手里。    令迟月转眸看过来,伸手就将那绢花拿过去,在阮璃诧异的目光中道:“来的途中我就想问你了,这朵绢花,是你昨天从墓室里带出来的吧。”    阮璃赞道:“你记性不错。”    “墓室里的东西还要它做什么?不要了,我们买别的。”令迟月就这么替阮璃做了主张,掀开窗帘朝外望了望,片刻,道:“停车!”    马车应声停下,阮璃眸底有一丝怔色,又以推脱的口吻道:“怎么就……下车了?”    她说话间,令迟月已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回眸朝着阮璃笑道:“下来吧,这儿有家铺子,卖的簪花头饰做得好,很受娘子们的喜欢。我们去看看。”    阮璃半起了身子,却又没下车,举动上有些瞻前顾后的,唇角的笑意也透着一丝为难:“其实也不用现在买,一会儿就回府了。我的妆奁里还有不少好看的头饰,我只是今天出来前一时没挑好,才挑了那朵绢花戴上。”    令迟月不置可否,笑意愈深,语调柔的直如三月里开出的桃花:“阿璃,你下不下车?”他眨眨眼,揶揄道:“你再不下来,我就去抱你下来了。”    这家伙!阮璃不由瞪眼怔怔看令迟月,令迟月身后的令轶还在捂着嘴偷偷的笑。从阮璃的角度看去,这主仆两个简直是一个没脸没皮乱开玩笑,另一个不嫌事大只顾看热闹。    阮璃从前也有被令迟月开玩笑的时候,他不羁起来的样子,既潇洒又难缠。    阮璃没办法了,只好从车上下来,叹道:“真是败给你了。”    令迟月露出得逞的笑,而后指了指街道旁边的一家铺子:“就是这儿,走吧,进去看看。”    “嗯。”阮璃跟了上去,走了几步才发觉,这条街道是她常来逛的,只不过因为三年过去,街道上的店铺发生了一些变化,才导致她方才没认出来。    阮璃想到了什么,朝北边的街角看去,道:“那边的‘明月斋’里卖的糕点,陶然最喜欢。既然我们都已经下车了,待会儿也买点糕点,给陶然带回去吧。”    “不错,顺便再在酒铺里买两壶烧刀子,给晏北。”令迟月对阮璃的提议颇为赞同,又笑道,“只是明月斋已经不在那边了。”    “啊……”阮璃恍然,是啊,三年了,谁说明月斋还在老地方呢?她不由得有些失落。    接着就见令迟月指了指首饰店的对面,阮璃看过去,只见对面店铺上赫然挂着“明月斋”的牌匾,大剌剌的杵在那里。只要她刚才稍微瞟去一眼就能看见,偏偏她给看漏了。    “阿璃,明月斋搬到这里了。”令迟月笑道,“这下更近了是不是?我们看完了首饰,直接就可以去对面买糕点了。晏北喜欢的那家酒铺也离得不远。”    阮璃微笑:“好。”    令迟月很会挑选女子的发饰,这是阮璃在稍后便发现的事实。    两人进了这间首饰铺子,铺面不小,却整个铺子里没有多少郎君,大多都是大小娘子们在结伴挑选喜欢的饰品。    这就使得令迟月在人群当中,极度惹眼,几乎吸引了店内所有娘子们的目光。    京城百姓们皆言,令相翩若惊鸿,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平素里令迟月即便微服出门,哪怕行事再低调,依旧会被大小娘子们用花痴的眼神盯着,更有娘子会扬着娇羞的粉面走到他面前,向他送花果、递帕子、递荷包,或是递别的什么。    这次依然。    有娘子含羞带怯的将不知从哪里采的一束绣球菊,送给了令迟月。    令迟月非常大方的收下了,笑吟吟说:“多谢。”他的笑容犹如乱花渐欲迷人眼,惹得那娘子脸色红的充血,周遭旁的娘子们也更为痴迷的望着他。    谁想他转手就把绣球菊送进阮璃手里,笑道:“阿璃拿着,我好给你选头饰。”    阮璃仿佛听见数颗芳心在一瞬间碎裂满地,随之而来的就是娘子们恶寒而带着杀气的眼神攻击。    阮璃:“……”    她想起从前和令迟月上街买东西,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令迟月也喜欢把娘子们送他的东西都丢给她,对此她十分无奈。    令轶贴近阮璃耳边,小声说:“我家少爷独自在外头遇到这种事时,都是笑着就走了,从不收她们的东西。这不是有阮国师在这儿吗?收了东西就都归阮国师的,所以不收白不收。”    令迟月斜了令轶一眼,薄斥道:“贫嘴。”    阮璃无语,怎么听着像是她让令迟月出卖色相,替她骗娘子们的东西似的。    令迟月很认真的挑选起头饰来。    铺子里人多,阮璃手里拿着令迟月收下的一堆花束和荷包帕子,不方便挤过去,便和令轶在原地等着。    令迟月修长的身影在影影绰绰中十分醒目,修长的手指不断挑选看得入眼的发饰,若是觉得合适阮璃了,便要扭头朝着阮璃看看,比对下头饰和她的适合程度。而他每每转头时,那双笑吟吟的桃花眼都将他修饰得极其出众,眼波盈盈,眼中的墨色仿佛涟漪似的,起起伏伏的漫在阮璃身上,含笑而魅惑。    这家店经过这三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旺铺,不断有客人涌进来,显得店铺里越来越狭小.逼仄。    阮璃杵在那里,也碍着不少客人,没办法只能连连闪避。    令迟月瞧出她的困扰,便道:“阿璃去外头等我吧。”    阮璃这便在令轶的护航下,出了店铺,站在外面等着。    没等多久,突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指间捏着一支雪色的缠丝点翠发梳。    这只手的手指修长而如瓷器一般白,骨节分明,亦有些薄薄的茧子,在阳光下似镀了一层浅黄色丝绒,与发梳银质的齿子映衬,有些高洁又惊艳的意味。    阮璃的视线落在发梳脊背上装饰的小小茉莉花上,玉制的茉莉花雕工精湛,纹理分明,看着栩栩如生。    视线顺着发梳一路滑过那人的袖子,落到了令迟月脸上。他满目皆是笑意,眉目如画,眼角微翘的线型极具风流旖旎之态,笑道:“戴上看看。”    阮璃总觉得这发梳会很贵,有一瞬的迟疑。    还不等她接过发梳,令迟月已经一手轻轻按了她的肩膀,另一手持发梳,缓缓插.进了她的鬓发中。    令轶眼底霎时一亮,拍手道:“好看!”    令迟月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面小小铜镜,举在阮璃面前。铜镜里倒映出阮璃袅娜绝色的容颜,她望着那发梳犹如点睛之笔似的衬着她的气度,不由心中微震,望着令迟月道:“你好会挑东西。”    令迟月道:“一眼就觉得这个衬你合适了,现在看来,我的判断还算准。”他满意的上下打量阮璃,轻揽她肩膀,又抬手帮她微微调整了发梳的位置,“嗯,这样就可以了。”    他的动作细致轻柔,语调柔软耐心,如舒服的风吹拂着阮璃。她不觉心中一颤,恍惚觉得令迟月和三年前相比好像待人更多了份温柔,柔的缱绻。    她笑了笑,如花似玉,头上沥沥相撞的几色流苏,勾过令迟月如雪的衣角。    街头上纷纷有人望来,欣赏这姿仪出众的一双男女含笑顾盼的画面。    这般风景,自有芳华万千。    然而突发事件接踵而至。    当听到马车飞奔时的轰然声和女人的尖叫声时,阮璃陡然回神,一眼就看到街上一辆失控的马车横冲直撞而来。车夫控制不住受惊的马,面色慌张的喊着人群避让。然而马车前方道路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吓傻了,就站在那里,不知躲避。而她的娘此刻在路边,冲过来救她已是来不及,不由发出惊恐的尖叫。    阮璃心中大骇:“小心!”    她几乎脱口而出,同时腕间飞快滑出几枚铜钱。铜钱如流星似的飞向那辆马车,精准打断了车绳。    车厢因惯性继续朝前行进,阮璃手中接连飞出几十枚铜钱,锵锵锵敲打在车厢上,瞬间就将车厢稳稳停下。    与此同时,令迟月已飞身出去,扬手洒出几十张符咒。    他从那小女孩身后轻旋而过,直接将她捞起来带开。    几十张符咒如飞蛾似的扑向惊马,狠狠贴在马的全身。    马顿时如遭了万箭穿心,动作慢下来,发出刺耳的嘶鸣,扬起前蹄。    令迟月手上动作不停,再度打来一道符咒。    只见符咒如刀片般从马脖子上横切而过,当场割断半截脖子。    马匹发出垂死的叫唤,扑倒在地,脖子伤口处溅出大片鲜血。    令迟月身影如飞,再定格时,已揽着那小女孩站在了阮璃旁边,动作快的仿佛是浮光掠影。    白衣翩然,滴血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