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茶香味弥漫在鼻间,思绪恍惚地盯着手里的茶杯发呆,热气腾腾,好像模糊了视线。
盛阔恍然的,手用力握紧了茶杯,直到感觉到一丝疼痛,恍惚抬头,看向四周,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一切,但眼前人,却恍如隔世。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面温雅美如画中仙的人身上,嘴唇动了下,发不出声音来。
陆遇不认识他了,为什么?
有哪里不对,这难道是梦,他幻想出来的?
容胭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抬眸看过去,对面的人,正直愣愣的神情,唇角弯了下,嗓音极其温柔的开口:“茶不喝口吗?”
她的声音唤回了盛阔的思绪,低头一看,这才发觉手不知什么时候被烫的忘了反应,手心都红了。
“没有,很好喝。”他低声回,视线又抬起,盯着她看。
四目相对,有什么在空气中变化着,容胭瞥着他手里没动过的茶:“你喝过了?”
盛阔一怔,反应过来,急忙忙地喝一口,有些烫,他直接咽了下去,囫囵吞枣似的,滚烫的温度顺着咽喉一路烫到胃地,片刻不适,他只皱了下眉,好看性感的薄唇,被烫的提升了色彩,竟有那么一丝艳糜诱人。
“喝了。”他补充,说出口的话,嗓音哑了些,被茶水温度烫到所导致。
这诚实又呆愣的模样,真像只冲进狼窝又不知所措的小白兔,试探讨好那只狼,让那头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该将她比喻成狼才是,自己才是披着小白兔皮的那头狼。
看着她温柔的目光,纯净的不藏有一丝龌龊,他竟生了想亵渎她的心。
容胭将茶杯放下,对上他无措又危险的目光,像是没发现什么,柔声问:“饿吗?”
“我……”盛阔刚想说不饿,身体先一步给出了反馈,寂静的客厅内,都是他肚子抗议的声音,咕噜咕噜,响了有几秒。
那一瞬,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漫长,又窘态。
鸦羽色的长睫轻掩,遮下一片阴影,盛阔重新抬眼,露出一丝浅笑来:“饿了。”
容胭应一声,叫了声管家,安排晚餐,让他等着,便起身上楼。
客厅内没了能让他心脏悸动的身影,空落落,视线追寻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盛阔才收回目光。
茶杯放回了茶几上,手心被烫红了,浑然不觉似的,视线又转向四周。
那几十年,他偶尔生活在这栋别墅,将花园种满了向日葵,多余的时间是在墓园陪着她。
盛阔没待在客厅,步伐不受控制地走出去,到了后厅的花园。
他的阿胭,是那么不喜欢红色,却将花园种满了刺目的红玫瑰,但是等他到了花园时,微亮的路灯,将昏暗的花园照亮,入目的不是红艳的玫瑰花,却是即将含苞待放的向日葵。
向日葵?!
盛阔脚步踉跄,瞳孔微微一震,有些狼狈地走进,怕自己看错了,他站在高到自己腰上的向日葵中间,直愣愣看着。
眼闭了闭又睁开,反复几次,又将手用力放嘴里咬,很用力,口腔蔓延着血腥味,才回了神。
手掌带血,颤巍巍地伸向眼前的一朵向日葵,鲜血滴落在花苞上。
是真的……不是错觉……是向日葵。
又怎么可能呢?
鲜血给向日葵染了颜色,鲜艳的,赤目的红,盛阔不知道站了多久,整个人如同木偶似的忘了反应,直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他机械式的转了身,看过去,视线内出现的那道身影,是他朝思暮想的,长发懒洋洋披散在身后,高跟鞋换成了平底拖鞋。
站在阶梯上,好像有一会了,目光相接触,他的眼眶红了。
容胭待了会,神色不明地走过来,视线停在他滴血的时候上,温柔的目光闪过一抹郁色:“又把自己弄伤了?”
“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她用的是又,而不是“你受伤了”。
盛阔心尖颤了颤,被她握着的手也跟着颤了起来,低眸,看着她将白色的手帕给自己擦拭着伤口边缘上的血迹。
没流多少血,多少有些凝固了,可乍一看上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渗人。
凝固的血迹被擦掉了血,见伤口还在流血,容胭直接将干净的一侧,包扎住了伤口,一会又该叫医生来了。
忽地,一滴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手上,容胭一怔,耳边听到他压抑轻颤的声音:“这里,为什么会有向日葵?”
内心有个答案,可他不敢去想,怕是一触就碎的假梦,小心翼翼地去探。
容胭抬眸,将他的手松开却一个反手被握住,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彩,眸地柔色流光溢彩,对上他颤栗的视线,唇角微勾反问:“你觉得呢?”
盛阔不自觉的都在颤抖,连同握着她的一块,目光很红,蓄满了泪水,是压抑不住的情绪,相比容胭的淡定,他就不能平静得了。
呼吸凝滞了几下,盛阔颤着音,一字一顿:“你是不是……”
容胭对着他的视线,美眸弯了下,音色淡淡,故透露出一丝疑惑:“是什么?”
“是……”他的声音抖的厉害,艰难地将后面的字吐出:“重生……”
“这么荒唐的事,怎么会有?”
容胭即刻便将他的话给否了,似没看到他颤的不像话的目光,将手从他手里挣开,转了身走了几步,回头。
“不过……”她顿了顿,嗓音温柔了下去:“可以有。”
盛阔目光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的抬眼,手脚僵硬了下,片刻的同手同脚,迈步急忙跟了上去,一把将人扯进怀。
所有的思念和情感,瞬间迸发,他将人抱的很紧,又不敢太用力,只觉得这一刻,心脏都是同步着呼吸跳动的,又快又急又激动又震惊。
重生这种事确实慌缪,大可以当成是一场美梦,他在梦里和阿胭重逢了。
容胭被抱了个满怀,所有热烈的气息,袭向自己,心脏有些不平稳。
喟叹了声:“我以为,能坚持至少一段时间,但看你这么惨,又把自己弄伤,你真的很能威胁到我。”
他低低嗯了声,呼吸着重,目光晃神,感受到怀里的人是真真切切的,他便不停地重复叫她的名字:“阿胭……”
她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