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哪位道长正在历劫,刚刚还月朗星稀的天空,平地起了一阵劫风,黑沉沉的夜幕顿时划过一道又一道的闪电。
《祸爱太子妃》的拍摄现场,副导严明接完了资方爸爸的电话,在剧组里转悠一圈,终于在小演员化妆室找到了女三号夏满时。
今天晚上要拍夏满时黑化的戏份。
化妆师吴怡给夏满时换了妆容,从前几天的纯真小白兔,进化成了恶毒小病娇,还带了点儿惹人动容的破碎感。
吴怡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左右端详一下,怂恿:“满宝,要不你给自己算一卦,算算你是不是快红了?我赌上我职业化妆师的生涯,我敢肯定,你能靠这个黑化妆火出圈儿的。”
这话听起来像王婆卖瓜。
不过夏满时是真会点啥的,家传技艺,只不过学艺不精。
小的时候,夏老道非说她是祖师爷追着屁股喂饭的命格,狠狠逼过她五六年。
可谁还没个叛逆期呢!夏满时拒绝,并一把打翻了祖师爷给的饭碗,考上了电影学院,而不是青山道学院。
于是她瞥一眼吴怡,一本正经道:“不要搞封建迷信。”
吴怡听完,嗤她一声,“什么叫封建迷信?圈子里为了红,改名字的人还少吗?”
一个正儿八经跟着道士长大的人,被一个普通人给怼到哑口无言,祖师爷听了都会流泪的。
夏满时很适时保持了沉默,捧起一旁的荞麦面煎饼,给自己续命。
吴怡坐在夏满时的旁边,边收拾化妆箱里的化妆用品,边自言自语似的又说:“不瞒你说,我都想改名字了。你说……吴怡,加个红字怎么样?吴怡红?不行,这名实在太土!吴红……咦?”
她气急败坏地惊呼起来:“见鬼,眉笔又丢了,这已经是第六根了!”
真忙起来,剧组跟工地没什么两样,就跟打仗似的,进进出出,什么人都有。
但眉笔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还连丢六根,难不成小偷想凑齐七根眉笔召唤神龙嘛!
夏满时下意识掐了掐手指,掐算完慢悠悠地说:“没丢啊,你往东北方向好好找找!”
“你算的准不准啊?”吴怡下意识道。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这几天,她天天都在找眉笔,化妆间统共就这么大,只差掘地三尺了。
“不准!”夏满时满不在乎地说完,一点都不意外吴怡的反应。
她继续啃她的煎饼,嘴巴张得很大,是怕弄花了妆,可还没咬下去,转眼看见了立在门口的副导严明。
严明在门口站有一会儿了,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的嘴,又看了看饼。
夏满时顿时闭上了嘴。
她也欲言又止,不知道此时此刻,是该说副导您吃吗?还是说副导您好呀?
人是找到了,可实在不知怎么开口。
严明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堵在化妆间的门口,心里惴惴不安着。
吴怡顿了手,不再翻找。
她见严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满时,还以为他被夏满时的妆容给惊艳到了,得瑟地说:“严导,咱这黑化的妆,做的不错吧!”
说罢,她又兴致高涨地鼓动夏满时:“满宝,别吃了,快,狠一个,让严导看看!”
夏满时觉得吴怡出的是个馊主意,抱着煎饼,挤出来一记干笑。
可她刚才还专注于干饭的纯净小眼神,忽然就令人毛骨悚然了起来。
严明当真被她的眼技给惊艳到了。
只不过可惜了,投资方爸爸看中了女三的人设,要重新塞人进组。
严明没敢直视她人,就敢对着她的煎饼叹了口气。
夏满时一看他这个架势,心里咯噔一跳,手里的煎饼都不香了。
她一时没控制住小手,为自己掐算了几下。
我去,大凶!
她把煎饼倒了个手,又用另一只手掐算了几下。
这不是学渣,还得再验算一次。
得,还是凶!
这时,严明终于下定决心道:“满宝啊,要不,你卸了妆再吃!”
别看严明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实际上精神高度紧张。
虽说夏满时是个连正经经济公司都没有的小演员,但她有一个神神叨叨的人设,听说家里祖传算命。
得罪了她,万一她搞走自己的八字,或者打印了自己的照片做个小人扎扎扎,都是他生命里不能承受的痛。
对面,夏满时握着蛋饼的手,不由就捏紧了。
这话还不明白嘛!
她,又要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