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吃了你？”

虽然程诺是个感情小白，但这句暗示意味明显的话她一下子听懂了。

她现在像一只无助的鸟雀，被林亦言堵在墙角，瘦弱的肩膀被一只手按住，动弹不得，逃脱不得，脑袋昏沉，脸红如血。

林亦言气息一点点逼近，那眼神，仿佛是要吻她……

程诺顿时又羞又急，软绵绵的手落在她肩上，还没开始用力，那股逼近的气息先抽离了。

林亦言突然放开了她。

程诺有点懵，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抬头看过去，看到一个女生穿着毛绒睡衣蹦蹦跳跳跑下来，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有人来了，某人才不得不收起逗弄她的心思。

女生哼着歌下楼，经过拐角时看到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看了一眼，又“哒哒哒”往下跑掉。

“阿嚏——”

猝不及防的喷嚏声将所有气氛破坏殆尽。

林亦言低下头，看见被她圈在角落里脸色通红，连其他露出来的皮肤也泛起一层粉色的女孩，敛眸，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恢复了正经语气：“别怕，逗你的。”

程诺心说我其实也没有很怕……只是现在两人处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对于那样的玩笑话，她有些招架不住罢了。

到底还是年轻脸皮薄，程诺连看都不敢看她了，两只手悄悄握拳，咬着牙声音细细地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林亦言蹙眉：“我不放心。”

程诺眨眨眼，嗓子软软糯糯，语气却是没得商量：“那我也不去你家。”

“……”

不是害怕，也不是客气，是因为现在心里太乱，大脑不清醒，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林亦言原本还想劝说，看到她略带羞怯的眼中的那抹坚定后，无奈笑笑，退后一步，语气多了点纵容：“行吧。”

暖气果然修好了。

推开寝室门，充盈的暖气源源不断涌出来，吹得程诺昏昏欲睡。

她现在只想马上爬到床上大睡一觉，林亦言却提醒她：“先把药吃了。”

“哦。”程诺被按在椅子上。

吃药就得喝水，林亦言让她别动，指着墙角的热水器问：“这个能用吗？”

程诺点点头，语气蔫蔫地说：“桶里的水是两个月前的了。”

林亦言悬在电源开关上的手指顿住：“那你怎么喝水？”

“用那个。”程诺指了指旁边的烧水壶。

林亦言了然，又问她哪个是她的水杯。

程诺软绵绵地趴在桌上，看她忙进忙出，又是给她烧水，又是给她冲冲剂，觉得很新鲜。

林亦言不说话的时候清冷疏离，一点都不像是会照顾人的人，可她还是做了。

这一瞬间，程诺心里有一点点动摇。

生病了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啊。

等林亦言拿着药片朝她走过来时，她又清醒了。

说了不去就不去，一个人也要坚强。

程诺从她手里拿过药片，发现那些大颗的药片都被她掰成了小碎片，愣了一下。

林亦言以为她是怕苦犹豫了，轻声哄道：“要我喂你？”

“不、不用。”程诺将那些碎药片抓了过来，混着冲剂“咕噜”咽进去。

“还卡喉咙吗？”林亦言盯着她湿润的嘴巴。

程诺被她直白的眼神盯得马上去舔沾到嘴角的冲剂，摇头。

林亦言观察她片刻，看得出她在强打精神，摸摸她脑袋：“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嗯。”

程诺抓着扶手爬上床。

林亦言怕她摔着，伸直两只手护在她身后。

程诺掀开两床厚重的被子，躺下时，才想起什么，伸出脑袋往下看：“你还不走吗？”

林亦言身材高挑，只需扬起下巴就能看到她，望着她鹿一样黑漆漆的眼睛，笑了笑，温声：“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程诺心里想的却是：你在这里我恐怕睡不着。

但她没有说出来，被那道灼热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脑袋缩回去，扯了扯被子，听到“叮咚”一声响。

声音是从被子里发出的。

程诺连外套都没脱，小手在被子里摸索，摸到外套口袋，拿出手机，看到陈冉刚刚发来的消息。

【陈冉；暖气坏了？那不得冷死啊！】

【是啊，空调遥控器电池没电了，我冻了一晚上，感冒发烧了[大哭]】

头晕眼花，程诺字打得很慢，好不容易把消息发送出去，眼前一暗。

她愕然抬起头，怔怔看着踩上铁架抢走她手机的林亦言：“你、你怎么上来了？”

林亦言盯着她手机：“在做什么？”

“跟冉冉聊天。”

林亦言“啧”了一声，不由分说拿走了手机，手指在她肩膀轻轻一点，有些霸道：“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

“……”

程诺没力气跟她去抢，眼睁睁看她拿走手机。

“叮咚——”

陈冉好像又发了消息过来，程诺眼珠子跟着转动，欲言又止。

一只手温柔地覆在她眼睛上。

“……”

“睡吧。”

低缓的声音带着一点诱哄的意味，顺着耳朵一直钻到心底，勾起一片涟漪。

程诺什么都看不到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火烧一样的喉咙艰难地滚了几下，她悄悄把被子往上拉，严严实实盖到下巴，不让那人听到自己快要撞破胸膛的心跳声。

林亦言慢慢拿开手。

眼皮上的重量消失，程诺眼睫颤了颤，听到林亦言下去的声音，她缩在被子里动也不敢动，也没有心思再去管陈冉的消息。

她觉得林亦言在这里肯定睡不着，后来程诺发现她高估了自己。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没多久她便迷迷糊糊睡着。

一开始睡得还不是很沉，她依稀还能听到手机铃声，响了三声被掐断，接着是阳台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在压低音量打电话。

然后她感觉有人爬到了床头，细心帮她掖好被子，盯着她看了很久。

那眼神炙热如火，烧得浑身燥热，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惜敌不过倦意。

再然后，是房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