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起来吧。” 思索了片刻,景誉缓缓开口。 小秀一愣,却还是僵硬在地上不肯起身,只是跪爬在地上道:“还请大小姐处罚奴婢,或者是打发了奴婢,怎样都好。” “起来。”景誉的音调并未上扬,可是那平淡话语中却又一种让人不得不听服的力量。 小秀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愣在那里,不明白大小姐是何意思。 “春兰,去拿药箱过来吧。”景誉叹了一口气,看着小秀,这般年幼却在别人家里做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而她也不过是出生好了些。 她上一世到最后,将军府倒了,没有了高贵的身份,不也是被景梨践踏如蝼蚁吗。 春兰拿了药箱过来,知晓大小姐的用途,便替小秀上了药。 景誉在旁边看着春兰给小秀上药,思绪飘远,她想起了在地牢深处,她浑身是伤,脸被毁容了,脚筋被挑了,手也打断了。 那个时候她是真疼啊,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疼过,哪怕上战场替成世年挡箭的时候都不曾那么疼过。 她也想要伤药,可以减轻点痛感,可是给她的却是一盆盐水,一盆盆辣椒水。 她痛的死去活来,偏生景梨要吊着她的一口气,这种非人的折磨,她熬了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 景誉呼出去了一口气,思绪回笼,瞧见春兰已经将小秀额头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还贴了一个大大的纱布。 景誉看着这块纱布,道:“这几日你就别去二姨娘院子了,免不得她以为你泄了密处理你,等伤口好完了再去吧。” “大小姐,您这是……”小秀局促不安的坐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不远处软塌之上的大小姐在烛火下明灭不定的美丽容颜,心里慌乱无比。 景誉伸出手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自己把握,我不干涉,就当今晚这事儿没发生,你退下吧。” 小秀惊恐的站起身,大小姐不处理她,比处理了她更让她心神难安。 “下去吧。”景誉挥了挥手,似乎不想再多说,在看见小秀诚惶诚恐的退到了屋子门边时,不急不缓的说了句,“你的父母我会让人想办法调回将军府做活。” 小秀双眸一亮,顿下脚步回望过去,却见大小姐在烛火下拿起书本看着,美丽静雅。 小秀心中下定了决心,就在房门外跪下深深磕了个头,退下去了。 此时已经是子时了,春兰去将屋门关上,走回景誉身边,想了想还是迟疑道:“大小姐,既然小秀背叛了您,为何不处理了她呢?” 景誉放下装模作样的话本,站起身走到铜镜旁边拆开发髻,道:“处理了她,二姨娘总会想办法塞其他人进来。索性看着小秀并不是坏到底性子,将就用吧。” “可是她是二姨娘的人啊,大小姐您不怕她再去传消息吗?”春兰很是担忧,若不是大小姐提出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小秀竟然是二姨娘的人。 “小秀身上又没有二姨娘的标签。”景誉不由得笑了,净了面走回内室,一边解开外衫,一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量,小秀可以为二姨娘所用,自然也能为我所用,至于怎么个用法,端看个人。二姨娘用的是威逼哪里有我这个利诱来得让人动心呢?” 景誉穿着亵衣,看向春兰,吩咐道:“熄灯出去吧,我乏了。” 春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熄灯出去了。 景誉躺在天蚕丝锦被中,却并没有闭上双眸,她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黑暗中的床顶。 其实她不确定放走小秀会不会让小秀通风报信从而打草惊蛇,所以她不敢深说,只能浅略表达自己的意思。 重活一世回来,别的不说,她看人的本领倒是强了许多。 以往看不出来的那些个心机,现在只需一眼便能略知一二,就好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在看着几岁的孩童撒谎一般。 所以,当她看着小秀的双眸时,她下意识便觉得,这孩子应该是个本性不坏的人。 若最后事实真的证明她错了,那她以后再不敢相信自己这双眼睛了。 景誉想了想就睡着了,等醒来已经天明了。 许是觉察到她的动静,春兰从外间进来,伺候着她起床。 洗漱完毕以后,景誉想了想决定再去一趟二姨娘的院子看一眼景梨。 毕竟,她可是很‘疼爱’景梨的。 如今景梨伤了脚,她若是不去看,倒还说不过去,她厌恶景梨,现在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撕破脸到时候对她反倒有些束手束脚。 狗急跳墙的道理她懂,兵不血刃才是最好的办法。 景誉吩咐账房的人带了些贵重药材,便带着人去了二姨娘的院子。 她到的时候,二姨娘刚好要去景梨的屋子,见她来了,连忙笑着领着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