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64 章(1 / 1)绛玉珠(黛玉同人)首页

宝玉好容易哄得黛玉半展了颜谁知为着自己房里的事儿一担搁又叉了开去。待再得着空儿往贾母处来时黛玉已经在贾母房里睡下了直待到饭时,才被贾母软语哄着打被窝里挖将出来强着吃了两口饭终是一付没醒透的模样头一点一点地只要掉进碗去了贾母知她这一日确是累着了,好笑之余也怕走了她的困,只得让人将她抱回屋去安歇,另又嘱咐厨房里备下些点心,提防黛玉晚上醒来饿着……黛玉一睡,宝玉也没了精神,在老太太跟前与惜春顽了会子,只推说明日还要早起念书,也回屋草草睡了。

宝玉这早起念书的习惯初时的本意也不过是为了陪黛玉晨读罢了,但经年累月的陪下来,他倒也渐渐习惯在这段时间里读点东西稗史游记诗词歌辞有时他父亲逼得紧了他也念两句四书五经应应急……这等没有压力,全凭兴趣的读书方式,不知不觉间倒也让他装了些“墨汁”在肚子里有没有用,呵呵,再是两说。

说到黛玉的晨读,倒不得不说说宝、黛二人如今晨读的地儿内书房。此处是打三春挪院后新设的一个所在,名儿虽叫“书房”,但除去二人在此晨读外,也并不拦着三春姐妹们聚在此间顽耍嬉闹。一时倒成了除贾母正室外这院里最热闹的去处这,可就是黛玉的一番心思了。

黛玉自进贾府来,就有一个人,最是让她难处,远又远不了,近也近不得不用猜了,说得即是宝玉。黛玉为着与宝玉避嫌,是打进府就步步小心的,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因对三春挪院的因由把握得不准,黛玉眼睁睁瞧着这一院子的姐妹就搬得只剩她与宝玉这一对未来的“绯/闻男女”。少了三春姐妹的陪伴,黛玉更觉着宝玉日日在自己屋里进出很是打眼尤其是瞧着袭人低眉顺眼地在宝玉身边忙前忙后,又或轻声细语地在自个儿跟前说笑奉承时,心中那口闷气更膈应得她受不住。……就算宝玉真个与她前世有缘,今世有怨,是一对由天上闹下凡间来了断的冤家……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现下么,心高气傲的她,可绝不愿让人说去半分嘴。

……近来黛玉愈是琢磨魂记里的内容,就愈是深恨袭人。虽说原先的黛玉明面上是因着舅母王氏两姐妹的安排,在贾府受了无数的闲言碎语后最终香消玉殒,但若细看,黛玉自小养成在贾母身边,王氏等人纵要害她,终是伸不得这么长的手,哪里就能轻易寻得她的错处?真论起来,她们也是将黛玉哄进了大观园,离了贾母的眼,才开始真正拿捏起她来的。而在这之前呢,那满府里传黛玉目下无人、半年都懒动针钱这等闲话的始作俑者,却未必是她们能说这等话的,若非是能时时得见黛玉,对她的生活了如直掌的身边人,哪能编排得出这等闲话?而除了黛玉自己房里的丫头,能近着黛玉的,自只剩宝玉房里的丫头了。这里头,又以袭人素有“贤名”,是以传起那些似是而非的风言风语来,更由不得人不信……就此生生让原来的黛玉在那些可畏的流言里失了品性,失了德行……对,德行,这正是黛玉如今深恨袭人之主因。这人半点口德也无,什么话都敢乱讲,那句对着宝钗说的“姊妹们和气,也有个分寸礼节,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凭人怎么劝,都是耳旁风。”看似是冲着湘云去的,可湘云一年里能到贾府几回,一回能住多少日子?不说“凭人怎么劝”得要劝多少时日,只怕还没闹到要人劝的境地呢,那“呆姑娘”就已自回自家去了且这位姑娘又是位早已被袭人降伏了的,边承着她的情还帮她做针线的“呆子”,如何能让袭人为之发这么大脾气。真正让她上心烦忧的,不过是湘云其时所处之居的主人,那个宝玉平日里“凭人怎么劝”,都要“黑家白日”去守着的黛玉罢了。此话也就只她袭人敢说,她一个敢不要/脸地自荐枕席的丫头,就说了这话还能失了什么德行,可打她嘴里说出来的黛玉成了什么人?瞧瞧,守得“分寸礼节”连她这等人看着都觉得少,“黑家白日闹”得连她都劝“上火”了……这可不是那些“半年不拿针线”的闲话,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里,黛玉可不就是个“无德失节”之人么,只怕这名声较之尤氏那两姐妹的名声还要“好听”呢而在贾府,最不缺的,不就是“有心人”么,什么赵姨娘琥珀之流暂且不论,单宝钗就是极懂得这话的厉害。正因她明知此话阴损,却仍与袭人在背后议论,才会在宝玉回房时那般慌张,居然一声不响地调头而去。黛玉想通其中关节时,再想起原来的黛玉还对那袭人亲热得呼之为“嫂”时……她真想拍自己几下,这人呀,真没有最笨的,只有更笨的……自己是属羊的,莫非也是只狂奔而死的羊?奔死的羊,是谓“笨死的羊”也。

都说压力就是动力,黛玉见天地瞧着袭人,想没动力都不成,是以虽在三春去后愁困了两日,却终是静下心来谋起了对策:现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能在最让人挑不出错来的情况下与宝玉相处……宝玉的屋子,她本就极少去自己的屋子,额,如今就是问题的所在,要是能成天都在贾母的屋子里……自是最好,可惜老太太起得比她们迟,睡得比她们早,有时还要会客、出门、午休等等等等,她老人家不在时,她们这些做孙儿孙女们又怎好总在她老人家的堂屋里逗留呢……哎,这一院子的屋子俱都挂在各人名下,是以一出门,不是你到我屋里,就是我去你房中,怎地偏偏就没一间可以让大家共用的屋子呢……

塞了一脑门子屋子官司的黛玉头昏脑胀之际忽地灵光一显若能有一间如魂记里的“起居室”一般的屋子大家公用,可就谈不让谁上谁屋子里了,那等闲言碎语不就无处生发了么。……对了,名字虽说不一样,但如今也有一类房间是可作此用处的,呵呵,自己是天天在自己房里看书看习惯了,怎地就忘了有书房这个东东呢,书房书房,只要是看书,是都以为进的罢……嗯,这事也只得她来出头了,那厢里三春连读书一项都被王氏免了,可再谈不上要什么书房了,哎……

黛玉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立时就开始选址。在贾母院子里左挑右选的,一时就瞧上贾母正房旁的耳室,此处近着贾母正室,却又自成一格,平日里贾母若有事,她们自可到此间顽耍,若贾母相唤,也是抬脚就到。最妙的是此处离宝、黛二人如今的住处都有些距离,左右都不会放在她与宝玉的名下打理,少不得还是算在贾母她老人家头上。而她与宝玉可谓是时时守在贾母眼皮底下了,那起子小人,凭她是花袭人还是草袭人,就算有胆子说她,也没胆子编排老太太监管不利的错罢。

自有了这内书房,最高兴的应是三春姐妹。她们再过来给贾母请安时,总算也有了个妥当的去处了,再不似前几日,明明是自己自幼成长的院子,偏就没了自己的立足之地,一出了贾母的堂屋就无处可去,丫头们虽然笑得温柔,可那一声声“姑娘们略坐坐再去……”的留客声听来真真十分剌耳,就是性情最和顺的迎春也是不愿多呆片刻的。而黛玉自得贾母点头同意设这内书房后,就似模似样地挥笔亲书了封贴子送与三春,贴内细述她黛玉自幼与姐妹们一处读书习字之情,再提及如今夫子虽说辞馆而去,但“夫子领进门,读书靠各人”,且“业精于勤,荒于嬉”,为此她特意求贾母设内书房一间,以供她们姐妹能再聚一处,读圣贤书,学淑女德,以求上进。贴尾犹添一笔,只说书房新设,藏书不全,望姐妹们各出珍藏,分享爱书却是希望让三春都有所投入,能多一点参与感,以免让她们觉得太生分。此贴一出,迎、探二春不论理解不理解黛玉的意思,都少不得要给几分薄面,送来几本书添色,独惜春最可爱,第二日就自己捧着还未读完的幼林琼学过来与黛玉同看。她两个姐姐虽要矜持些,可在王氏面前守了几日规矩,瞧着贾母并没有恼惜春的样子,也就渐渐往这厢跑得勤了起来,连带着身负三春监管之责的李纨也跟了过来。一时间这内书房的人气倒是大涨。

这一屋子姐妹说说笑笑的,可比三春挪院之前还要热闹一些,正是宝玉最爱的氛围,是以宝玉早两日晨读时虽还对黛玉抱怨此处不及她房间香软,后来一见这等情景,倒也无暇再议,自跑进姐妹堆里顽耍去了。

孙儿爱热闹,做祖母的老太太又哪里不爱了?这明面上的事儿既然已分掰了清楚,私下里瞧着孙女们愿意这般主动亲近她,贾母老太太还是很舒心称意的。虽没有直接鼓励她们如此,但私下里可是给内书房添置了不少家什以便她们坐卧,那书可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满了柜喜爱之情,可见一斑。

作为这内书房的设立者,眼瞅着上上下下都挺喜欢自己的主意,黛玉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她这也算是解决了贾母将三春挪出院子的后遗症,既暗合了贾母的性情,又挽回了三春的友情,更是投了宝玉所好,最重要的是正了自己言行,堵了某些小人说嘴的由头,正可谓是皆大欢喜。……甚至有些人么,黛玉读“石头记”而知今,是断断不会久留的,自要寻着机会早早打发了去,大家都干净。

宝玉头一日既没在薛姨妈处醉酒,且心里又惦记着事,这第二日一早倒是起得极早,待陪着黛玉在内书房读毕晨课,候着贾母起了身,又一处往贾母正堂来用饭。才用罢,就听小丫头来报:“那边小蓉大爷带了秦相公来拜。”

宝玉一听,就有些坐不住了,拿眼睃了回黛玉,向贾母笑道:“老太太,我去接一接。”贾母点首笑道:“去罢去罢,可不许淘气。”宝玉得了允,转头冲黛玉一笑,就赶了出去。

宝玉那一笑只笑得黛玉眉头一挑,遂也起身对贾母道:“老太太,既有外客来,我且往里面去会儿罢。”贾母笑道:“才吃完饭可别歪着,去帮我将今日的消寒图画了。”黛玉应着去了。

黛玉明知那秦钟是贾蓉的妻弟,远近算个亲戚,可见宝玉这般上心,贾母又允了他出门相迎,只当她老人家也看重秦钟,她心知秦钟不是好人却不能明说出来引人惊讶,说不得只好在嘴上不饶人,偏称他为外客。只是贾母却又没有驳她的话,也不留她下来相见,瞧着,又不象是看重得很呀……

一时黛玉听见宝玉延客的声音时隐隐打外间传来,又有一个年青男子笑着向贾母请安的声音,跟着又说了些引见的话,黛玉知这是贾蓉了。可静了好一会子,黛玉也没再听见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倒是贾母笑声再起,很赞了秦钟几句,直夸他行止有礼,容貌出众,又吩咐下去留饭,又让宝玉领着他往王夫人处见见。黛玉左右想了想,直至忆起秦钟见凤姐时的形容是“羞羞怯怯,有女儿之态”,心下才豁然开朗,看来这人……只怕是个“假姑娘”了,就听这说话的声儿吧,竟是连一副棉帘子都穿不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