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天气晴朗,楚滢到底是如愿以偿,和苏锦一同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驾车的宫女依着规矩要问一声:“陛下,您看咱们去哪儿啊?”
话是这么问,她心里却没指望能听见回答。
这陛下自幼长在宫里,规矩严得很,从没听说先帝和太后许她出宫,她大约也就囫囵知道想听说书,但对城中的茶楼馆子,应当是一概不知的。
这不过是白问一句,她连后头给陛下推荐地方的词儿,都已经想好了。
然而楚滢却不假思索:“就去清平楼吧。”
“好嘞。”她利索答应了,吆喝了一声,就驾着马往前走,心里道没看出来,这位陛下竟是个懂行的。
苏锦坐在车里,就略显意外地看了楚滢一眼,“陛下从前出过宫?”
可不吗,上辈子溜达好多回了,基本都是和苏大人你约会。她在心里说。
但在眼门前,还是不能这样认的,她从小的一举一动,宫里有些年头的宫女侍人都清楚,很容易被拆穿。
因而她只嘿嘿笑着,胡乱搪塞:“没有没有,也是听人说的,说这家茶楼里的说书很有名。”
苏锦点了点头,似不怀疑,只是打量了几眼两人身上的衣服,道:“今日在外,必不能以陛下相称。臣便唤您作小姐,如何?”
不好,非常不好。
楚滢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怎么想怎么怪异。
“不要吧,听起来不习惯得很。”她摸摸鼻子,“我们就不要那么多讲究,简单地你我相称,好不好?”
苏锦却很坚持,“尊卑不可乱,臣既然担着帝师一职,更该以身作则,若轻易就弃了尊卑礼仪,又如何能教导好陛下。”
“……”
楚滢在心里大声叭叭,你前世跟了我,躺在我身下喘息连连,该做的不该做的一样没少,还为我怀过身孕,还真是以身作则,为人师表啊。
但脸上却是笑着的,还有那么几分不怀好意。
“苏大人,”她认真道,“你看啊,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气度不凡,出门在外,如果要扮作我的侍人,实在很难令人信服,反而引人猜疑。如果一定要突显尊卑的话……”
“如何?”
“那便扮作我的夫郎吧。”
“……!”
苏锦的脸陡然通红,飞快地别过头,轻声道:“陛下不要玩笑。”
“我没有。”楚滢却格外较真,“你不觉得你长得很像吗?”
“……”
苏锦极力面对着车厢壁,不看她,他身周的空气却都被带得热了起来,大约能把他自己给蒸熟了。
她心花怒放,乘胜追击,“我以前就想过,以后要娶怎么样的一个人当夫郎,却总想象不到。如今见到苏大人,忽然觉得和我的想象全都对上了。苏大人要不就陪我试试,走在你身边,整条街的女子肯定都很羡慕我,有这样俊美又才华横溢的夫郎。”
苏锦眼看着,她说得就要没边了。
原来才华也是能单凭双眼看出来的吗?
不过是想变着法地夸他,还夸得如此拙劣。
他耳根发热,声音却冷淡:“臣却不知道,原来陛下也有说书的天分。那我们也不必去宫外听了,这便回去吧,陛下给臣说一场就行。”
楚滢一缩脖子,不敢作声了。
好嘛好嘛,她怕了他还不行?
到得清平楼外,她率先跳下马车,回头将手伸给苏锦。
“臣……我无妨。”那人道。
她的手却固执地举在半空,“我知道你没事,但是女子理当扶男子上下马车,这是礼节。”
苏锦望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和她辩,只是将手放进她掌心,只稍稍借了一下力,下得车来。
苏大人的手,既温暖,又修长,她握在手里,只觉得一生一世都不想放开。
但唯恐再把这人惹炸毛,这豆腐她只敢吃了一口,也就罢了,探头往茶楼里一看,人头挤挤挨挨的,似是比她记忆中的生意还要好上许多。
“怎么,今日是说到精彩桥段了,还是新来了好的说书娘子?”她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