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泱兴致勃勃,想着她同师兄之间的婚事,季扶璇便同她讲起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江亦止小时候的事。
季扶璇是季大人幼女,年龄比她还要小上一岁,因着同僚间没有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便打小跟云京的公子哥们一同开的蒙。
算起来云承扬跟江亦止都是她的师兄。
只是江亦止身体差些,来上课的时候也少。跟他相比季扶璇同云承扬更熟络一些。
江夫人去世后的好些年,偌大的丞相府就只有丞相和江亦止两个主人。早些年的时候朝局并不安稳,丞相一门心思都在公事上头,对这个亡妻留下的孩子顶多也就是护他衣食无忧、免风吹雨打,什么父子交心、承欢膝下统统没有。
阖府上下打理一切的是江亦止的乳母,江夫人生前时候身边的老人。
但归根结底终究是个下人,见识不够也没什么手段,府里的丫鬟仆役私下里都不怎么服她。尤其江亦止小时候还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就是一个长得漂亮又很好欺负的包子。
无母亲庇佑,丞相又常常忙的顾不上他,府里的丫鬟仆役们照顾的不尽心那是常态。
“我们当年读书那会儿,师兄看起来已经较同龄的孩子成熟稳住许多。他虽不常来,但每每来都一个人待着,也不跟我们疯闹,听完课做完功课就走。”
季扶璇将石盘上的棋子一个个收好放进棋篓里。
“但云京城的这些公子哥们打小耳濡目染,早将长辈们身上的官场做派学了个透。同他们不一样的便被归结为异类,被孤立、被打压。也就忌惮于丞相大人的身份,师兄又素来不爱告状才让他们屡屡得逞!”
“但只有一次。”季扶璇不知想到了什么,挺秀的眉头紧蹙了起来。“有一年的年节前成绩考核,最后一关要学生一个一个进去先生亲自提问。出于对先生的敬重,师兄进去前将披风解了下来放在了外面。”
“师兄畏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那天又恰逢大雪,那些人就想看看他身上那股‘假清高’的劲什么时候能卸下来。”
“披风被他们丢在了学堂前面的水池里,被捞上来没一会儿就冻成了一张冷硬的冰板。那些人等在外面一脸的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师兄的反应。”
云泱听得眉头已经拧了起来,“他那次还是什么都没做吗?”
“不。”季扶璇摇头,“他按着为首的那个同窗脖子,学着他们的做派把那人的头整个按进了结了细碎冰碴的水池子里。”
顿了会儿她解释道:“不过……也是那些人没有防备。”
那是,要有防备一群身强体壮的的也不至于被一个病秧子给教训了。云泱心下震撼,震撼之余又不由觉得十分解气。
“那些人如愿看到了师兄的另一面,但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季扶璇似乎有些遗憾,“也是那件事情之后,师兄就再也没来过了。”
云泱听着季扶璇的描述,脑海里想的却是前两日在茶楼听到的有关江亦止的传言以及街上他病时候的样子。
她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季扶璇一句:“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季扶璇茫然。
“那些……同窗。”
季扶璇以为云泱担心江亦止被那些人报复,于是笑笑摇头:“本就是那些人有错在先,师兄就是因为对他们一次次的挑衅置之不理才有了后来的事。况且当时带头的是一个京官家的庶子,被他爹知道他得罪了相府公子吓得次日就带了礼品上门赔罪,不过丞相没见。”
………
炭盆里的炭火一声脆响,亭子外响起两声轻咳。
“江公子回来了。”望风的丫鬟回禀。
季扶璇立时噤声。她难得俏皮,朝云泱眨了眨眼:“偷偷跟郡主说了这么多,郡主可千万不要出卖我。”她瞧了眼亭外越来越近的身影,见云泱脸上丝毫没有抗拒的表情,站了起来。
云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