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泱看着八月肃容满面,朝自己走来。
“郡主请。”
云泱点了点头,跟在八月身后。她随意扫过闲隐居内建筑,心道这里跟上次来时似乎并无不同。
相比恒王府,这里冷清许多,一点看不出来是要办喜事的氛围。
小院里很是安静,临水的屋子内偶尔传出两声清脆鸟鸣,八月将她引到门外,抬手推开了房门。
屋里只有江亦止一人。
他仍旧一袭白衣端坐在悬台的凭几旁,宽大袖摆一直垂落到软椅旁的地上,眉目柔和、气质疏朗。悬台下水流清泠,映着他耐心逗弄桌上鸟儿的模样,俨然一副宁静美好的画卷。
云泱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眉宇轻锁,欲言又止。
江亦止含笑抬眼:“郡主今日——”
“我有一事!”江亦止话未出口,半悬着的手蓦地被云泱隔着凭几握住,蓝宝吓得一惊,顺着栏杆飞向了悬台之外。
陌生的掌心温度从手背一点点浸了过来,蔓延到四肢百骸。江亦止倏地愣住,视线一存存下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心头掠过一抹异样,眼中的笑意稍淡了一些。
抑制着呼吸,他问:“何事?”
“你看着我!”云泱仿佛豁出去了,她从对面站起,一侧的腿半跪在凭几向前倾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将江亦止逼进软椅。
两人的鼻尖几乎触到一起,云泱感受得到江亦止放缓了的呼吸。他皮肤极白,眼睫很长,脸侧线条锋利流畅。悬台外天光隔着凭栏打在他的脸上,显得眼下那痣的颜色似乎都浅淡了些。
云泱有些紧张。
她感觉得到自己手心不断涌出的汗,吞了吞口水,云泱闭了下眼。
利物划进皮肉的声响在静谧的室内十分清晰,江亦止眸色闪了闪,然后察觉一件冰凉物什抵住了手背。
少女“怦怦”的心跳如同鼓擂,江亦止抿着唇平淡垂眼,视线所及之处是不断起伏的胸口,一枚红色丝绳系着的翠色又荡了出来。
云泱也听到了“哧”的一声,她吓得不轻,忙丢开手上那枚刀片。
血色从手背四散蜿蜒,江亦止雪白的袖口已经染红了一小片,她……下手,竟然这……这么重的吗?明明都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云泱手忙脚乱将沾了江亦止血的瓷瓶挪到一边,早有准备似的从腰间取出了一团细白纱布。
她有些语无伦次。
“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解释……唔、就是,你那日熏的草药我……略微有些印象,所以……想取些你的血……好辨认一下是不是同样的毒。”
那只伤了的手还被她紧紧握着,江亦止看她熟练地拿纱布沾了水帮自己清理手背的血迹。
她仍是先前的姿势,只是身子稍稍往后挪开了些,感受着掌下的温软,江亦止调整了下姿势,整个卸了支撑着手臂的力气。
“……嗯。”
男人半个肩膀的力量倏然落到云泱的手上,她被压的上身往前一趔,握着江亦止的手差点隔桌扑到他的身上。
她稳住身形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江亦止。
男人眉宇微拧,眼里多了丝歉疚:“没力气了,对不住……”
“无妨无妨!”云泱忍着腰腿的酸软,拼着劲提了一口气,“马上就好了!”
人家没有因为她的冒失不悦,还这么好脾气的配合她,受会儿累罢了,也没什么!
她神情专注,又取了一块干净的纱布,绕开江亦止的手指,包住了伤处。
晶莹的汗珠从额上冒出,云泱眨了眨眼,将绳端系紧藏好,小心翼翼地托着江亦止的手放回凭几。
江亦止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他看向被云泱包的精细的伤口,偏头闷咳了一声,视线掠过凭几边的瓷瓶和几乎没染上血的刀片,说不清是真心询问还是试探。
“郡主竟然还懂医术?”
云泱僵了一瞬,旋即摆了摆手尴尬笑道:“不懂不懂……”她哪里懂什么医术,这个顶多算是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