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转过身,额前的两缕碎发被风吹得扬起,她垂眸,淡淡地看着豪车里的何粒以及何粒的新男友。
大抵是因为何粒人美性格好的缘故,追她的男生从大一开始就没断过,不过她大多都瞧不上,就算真有几个看对眼的,至多两个月她就腻歪了。
每次分手后,何粒就开始在周嘉耳边念叨,说自己这辈子都遇不到真爱了,既然她结不了婚,周嘉看起来也似乎要孤独终老的,不如以后她们一起过吧。结果前几天,何粒突然又说她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真爱,一个叫余霖的富二代,家里很有钱,可以挥金如土的那种。
周嘉听完没明白,“先前天天守在宿舍门口给你送花的那个男生,你不也说他挥金如土吗?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何粒心驰荡漾地笑了起来,“还能为什么,因为脸呗,余霖长得多帅啊。”
周嘉低下头,一张张滑过何粒手机里的照片,百思不得其解,同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到底什么算帅,什么算丑?
仅凭照片,周嘉看不出余霖的好坏,但一见真人,她瞬间就没了好脸色。
余霖坐在车里,直勾勾地盯着她,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不过那眼神宛如一根利箭,狠毒又凶恶,细细密密地往她身上刺。
周嘉看也不看他,扭头望向一边。
何粒没注意到他们间的剑弩拔张,开门下车,三步并两步地来到周嘉跟前,边偷打量她的神情,边挽起她的胳膊晃了晃,略带讨好道:“哎呀,别生气嘛,下次我一定准时。”
周嘉纳闷道:“你哪看出来我生气了?”
周嘉不知道的是,她不说话的时候,眉宇间似有如无的有股煞气,阴恻恻的,让人看得心里发怵,不敢接近。
正因如此,周嘉几乎没有朋友。
然而何粒是个异类,她向来喜欢有个性的人物,越是不搭理她,她越是喜欢往上凑,久而久之,周嘉也就习惯她的存在。
何粒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她没回答,反对周嘉轻声道:“怎么样?”
“什么?”
“我男朋友。”
眼角余光里,余霖正双手插兜,不动声色地尾随在她们身后。何粒见周嘉没吭声,满不在乎地将奶茶往她怀里一塞,说:“也不知道你爱喝哪种的,这芋泥啵啵奶盖是他们家的招牌,你试试。”
周嘉接过,将吸管插了进去。
来到三楼,余霖打头先进了包厢,也不管她们俩。
周嘉透过半开的门,看清了包厢内情形。
十来个人,或站或躺,或如交颈鸳鸯抱作一团,低低私语。茶几地面上随意散落着瓜果和酒瓶,头顶的流光明暗交替,摇曳不止。在这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滋生了无尽的暧昧。
周嘉笔直地站着,不想再往里面走了。
何粒踮起脚尖,同她咬耳朵道:“你要是现在跑了,就太不够义气了。”何粒跟余霖交往没多久,同他这帮朋友也不怎么熟,拉周嘉来,有一半是为了壮胆。
不等周嘉做出反应,何粒半拉半拽着,将她带进了包厢。
刚开始何粒还挨着周嘉一块坐,后来余霖一招手,何粒就撇下她,屁颠屁颠地黏到男朋友身边去了。
周嘉形单影只,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好在她这人适应性强,脸皮厚,坐久了,也就没觉得奇怪了,自顾自的端起奶茶,嘬了一口瓶子里的芋泥。
甜得发腻。
她喝完奶茶,又随手从桌上拿了块西瓜来吃。
其他人都在唱歌聊天,唯有她,守着面前的一块长桌,品菜似的,将每样零嘴都尝了一遍。
就此吃完一圈,周嘉没饱,但却没再动了。如果不是有双狼眼在暗中时不时地盯着她瞧,她想她的胃口应该会更好些。
懒洋洋地向后仰去,周嘉躺进沙发背里,平静地看着上方的一片虚空。
鼻端是刺激的烟酒味,耳边是爆裂的摇滚声,在这烦嚣中,周嘉忽然想起了奶奶——那个满头白发,却精神极佳的小老太太。
明明身子骨那么硬朗的一个人,怎么摔一跤,就再也起不来了呢?
***
就在周嘉回忆之际,身边的沙发忽然陷了下去,紧接着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调笑,“小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不一起玩吗?”
周嘉偏过头,发现有个男人正拿着一瓶啤酒,醉醺醺地望着自己,两人之间亲密得没有一点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