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了缓慢均匀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一名刚交完班准备下班的护士,看到一个身穿病人服的人从身边经过,那人看上去有些不对劲,但护士急着外出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这里是医院,万一有个什么,随时都能抢救,可她发现那人大意地落下个东西在地上。
护士好心上去捡起来,正准备还给他。
“先生您好,您东西掉了。”
“什么东西?”
护士没来得及看男人,而是低头看向手里,是一个触感冰凉,极其柔滑的皮制品,但她看了半天都没瞧出是个什么玩意儿,而当她把那东西展开,赫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个东西,而是一张--
人的脸!
……
自从叶言上次一不小心掉了脸,A市市立第一人民医院的八大传说中就多了一个在深夜徘徊的无脸男的传说。
要不是当时那名护士当场就给吓晕过去,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逃回来后,他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其实当初也只是在病房住得太久,睡到半夜睡不着,就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脸竟然会掉。
老徐那家伙也忒不靠谱了,什么不要笑,脸会掉,这张脸根本就是不能做任何表情好吗?只要表情稍微大点,整张脸就往下滑,而且滑掉了也不知道,除了看上去比较逼真,实用性真是差到极点。
这要是网购,叶言铁定给个差评。
话说,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是他终于熬出头的日子---
他要出院了。
这事儿他早就提前告诉了老徐,老徐也说要来接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跟老徐已经有了革命的友谊。
叶言也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老徐应该不是什么恶鬼,否则想他孤家寡人一个,要钱没钱,现在要色也没色的,人家图他什么。
收拾好东西后,叶言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决定不等了,反正对方是非人,说不定一会儿出去就能见到。
叶言至今头上都缠着纱布,尤其是脸,这让他在人群里很招眼,但是没办法,在出院以前,他可不希望大家看到他那‘完好’的脸。
也幸亏这样,医院破例准了他两个月的假。
“请问,是叶言叶先生吗?”突然房间进来一个人。
“是的。”叶言木讷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还好赶上了,您还没走。这是您的花,请查收。”快递员笑眯眯地递过来。
花?谁送的?
叶言刚想打听一下,可那名快递员已经走了。
他在花束里探手找了找,找到一张卡片,上面有署名,这束花竟然是老徐送的。
话说一个鬼还能跟人似的买花?他拿什么买?
叶言顿觉手里沉甸甸的,心想这花说不定是个赃物。
可送来的人指名点姓送给他,这又怎么解释呢?
叶言有些晕,决定不再想,拿上自己的东西,还有花离开了病房。
出院手续,医院同事都带他一一打理好了,他只要正常离开医院就好。
“嗨~”
刚一出门,叶言就看到一个人正站在走廊的对面,冲他嬉皮笑脸地打招呼。
这人不是老徐是谁?
此刻是白天,周围都是人,除了病人,还有不少认识的同事。
看到叶言出院,几个经过的同事,纷纷向他挥手。
“哟,叶医生,今天出院啊~”
叶言眯了眯眼,笑道,“呵呵,是呀。”
“叶医生要赶快好起来啊。”
叶,“嗯,我会的。”
“叶医生,好漂亮的花啊,朋友送的?”
“呃……是呀。”
叶言一面应付着大家,真正的注意力却全在老徐一个人身上。
老徐依旧跟这段日子一样,肆无忌惮地靠过来,跟他并排,跟他搭话。
开什么玩笑,现在那么多人,如果他回应了,其他人会怎么想?
他一个刚大病初愈的人大白天跟空气说话,这事要传出去,他就完了。
医生的职业生涯,一直以来的努力成果,全都没了。
说他没良心也好,自私也罢,无论老徐怎么喊他,叶言愣是装没听见,一个字没搭理。
“叶言~”
“叶言。”
“叶言……”
“叶言!”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医院,当他回过神来时,后领一紧,他被什么东西猛然往后一拉,就见一辆公交险险地滑过面门,疾驰而去。
如果刚刚不及时,他可能又一次被车撞!而这次能不能那么好运活下来,就很难说了。
冷汗过后,他感到自己指尖都麻了,怔神间,耳边传来老徐的低喝,“你不想要命了吗?喊了你半天,还闷头往前走,你就这么想死?”
叶言的衣领被大力地揪起,衣服的布料勒得他脖子生疼,甚至都有些窒息。
他好像觉察出一些不对劲,这时,路过他们身边的路人均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再将视线下移,发现今天的老徐好像跟平时不大一样。
身体不再轻盈,不再透明,除了摸得到,地上竟还有影子。
老徐愠怒地看着叶言,不再如平时那般嬉皮笑脸,他盯看缠满纱布的叶言脸良久,就听叶言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不……是……”
叶言声音太小。
“你说什么?”老徐松开手指,谁知叶言一下抓住了他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