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柱一面系着上衣扣子,一面对护士连连道谢。出得壹号窑洞木门,回到贰伍病房。
倚坐在拾陆号炕床东床沿上,想着心事。没心情看小故事了,这会儿着急的事情从问护士变成了等着来人通知自己去开出院证明。
王承柱并没有等多久,一位全身着蓝灰色军装、打着绑腿的年轻战士走进贰伍病房。看到西墙上用炭条写着拾陆的病床前倚坐着一名没打绑腿的青年战士,开口问道:“同志,你好。请问是今天办理出院的王承柱同志吗?”
王承柱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抬头望向窑洞门的方向回应:“同志,你好。我是轻伤员拾陆床的王承柱,还没请教您是哪位?”
年轻战士闻言大囧,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声音沉稳了些:“同志,你好。我是叁捌陆旅的通讯员,上午接到通知。说是有我旅战士康复出院,旅部派我前来送诊接人的。”
王承柱听明白了,这野战医院病床流转紧巴巴的,出院一个入院一个。当下也不耽搁,站起来挎上武装背带,拎着随身背囊,对旅部通讯员说了一声:“同志,我这都收拾好了,请带我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年轻的旅部通讯员看到面前这位伤病员已经收拾妥当行囊,说了声好,转身出了门,向住院区外走去。王承柱听得应诺,把右手拎着的背囊挂在右肩,快步跟上前方带路的通讯员。
二人出了轻伤员二号院东南门,穿过食堂小院,一路走到下山路西侧的一处天井窑洞院内。
通讯员领着王承柱走到一间门口挂着“醫辦”字样的白布帘门前,敲了敲布帘没有完全遮盖的木门活页。窑洞里面传来一声“请进”,通讯员一手挑起白布帘,一手示意王承柱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医办室。
医办室里的陈设相对简陋,沿着南北墙摆着四张条凳,北墙靠门位置有一根四支三层衣帽架。西边炕床上盘腿坐着两位头戴白布软便帽的蓝灰色军装中年男子,坐在北面的中年男子看向门口,显然刚才回应敲门声喊人进来的就是他。
听到窑洞有人进来,坐在南面的中年男子停下手里写字的笔,搭在一旁的笔搁上。
北面男子开口问道:“两位同志,有什么事吗?”
通讯员抬起右手敬了个礼,朗声说道:“报告,我是叁捌陆旅通讯员,前来接送我部战士王承柱出院归建。王承柱现已带到,请贵处开具出院证明。”
北面男子得到回答,点了点头,看向通讯员右后侧继续问:“叁捌陆旅王承柱,你的证件呢?”
王承柱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报告首长,我的士兵证在负伤时候,被敌军子弹打烂了。”说着从左边带着弹孔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张被染黑的黄纸,上前两步,递给北面男子。
北面男子接过来,打开对折在一起的黄纸。看到上面写着“国民……十八集团军,第壹贰……捌陆旅,暂编新……炮班班长,王承柱……”黄纸上的弹孔周围弥散着碎纸屑,还有一些干裂的黑色斑块掉落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