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你这可以啊。”
快到九点时,广场上人流已经不多,隔壁摊位,昨天那套阵容又凑齐了。
黄贵心里骂骂咧咧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就知道会这样。
好在也赚了一个晚上。
他们这几个人虽然是竞争关系吧,但是与广场上其他做买卖的不同,几家全是搞套圈的,已经算是一个群体了,外加里面又有两个活泛人,平时会走动一下,时间长了,大家也都认识了。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大家一直以“交流行业经验”为噱头,见面和和气气的,一直没撕破脸皮。
“可以个啥呀,这不没办法吗,也只能赔本赚吆喝。”黄贵唉声叹气道。
换来几人一脸鄙夷。
忽悠别人就算了,跟我们还装?
你那大石膏模具看着值点钱,但几个成本我们还能不清楚?
“怎么样,今天赚了多少?”
“是啊,交个底呗。”
黄贵望着这俩人,恨得牙痒痒,交个底你们好见样学样是吧?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两个和他一样套石膏的家伙,明晚肯定大石膏模具就搞出来了,然后再把规矩一改,圈圈降价。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本来他一个人赚的钱,需要分成三份了。
以前大家一样还好说些,现在旁边套娃娃的把生意抢去大半,余下的那点,三个人分还能活么?
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看来我明天晚上也得降价了。”套塑料小玩具的家伙说。
得,三份还不止,又变成四份了。
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只要价格降得足够低,总会有客户愿意套。
毕竟隔壁套娃娃的好是好,可他们十块钱就卖十二个圈。
五人中最烦躁的,还要数套瓷器的周晓云。
因为他那些瓷杯、存钱罐什么的,成本要贵出不少,所以他现在十块钱才卖十个圈,一块钱一个。
这样当然有赚头。
可是如果大幅度降价的话,算上摊位成本,加上他一个年轻劳动力的人工,就很难说了。
这些人都是降价到十块钱的圈翻倍给,他能多给几个?
周晓云眼神瞥向隔壁摊位,都这个点了,他们还有客户在套,心里是既羡慕,也愤恨。
不让我“活”,那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这件事他没少琢磨,对方肯定是从哪里搞到了便宜的娃娃货源。
他决定明天一早去趟武汉,查查这方面的批发渠道和行情。
收摊的时候,李丘泽一边忙活,一边望向隔壁。
“叔,今天晚上还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黄贵哭丧着脸道,“又有什么用呢,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吧,都跑过来打听情况呢,明天至少两家会跟我一样,还是没饭吃啊。”
“这不是很正常嘛叔,你是老江湖,经验肯定比我足,做什么生意还没竞争?有竞争才有进步嘛。”李丘泽笑道。
市场经济的核心就是竞争,只有竞争才能驱动发展。
他们这个小县城的广场夜市,想要真正做得有声有色,还必须要有竞争。
只要是良性的就好。
不然像以前一样,大家全都安于现状,估计再过几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
他其实挺希望自己搅一搅后,大家能重新提起精神气儿,搞出些新花样,老百姓也能多个乐子不是?
“小李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黄贵苦笑。
他一点都不希望有竞争,最好整个广场上就他一家套圈的才好呢。
“叔,有句话叫万物皆可套,你好好想想嘛,能套的东西多了去,石膏这玩意儿,不是我说,确实有点过时了。”
“噢?”黄贵眼前一亮,收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你说说看,还能套啥?”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子的脑袋瓜确实好使。
昨天随便支了一招,他今天不就赚了吗?
你是我亲舅啊,提点得这么明显,不会自己去琢磨,还要我把具体生意给你安排到位?李丘泽呵呵一笑,没搭理。
谁要是抱着这个想法,那他也不乐意教了。
教了又有什么用?
等摊子支起来,人家一模仿,又只能干瞪眼。
“唉,小李你这光讲大话有什么用。”黄贵白期待一场,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
李丘泽还是没回话,收摊回家了。
出租屋里,东西刚拾掇好,张杆就迫不及待把他往床边拉。
“泽哥,赶快数数!”
现在每天数钱,成了他一天最期盼也最兴奋的事情。
李丘泽干脆把装钱的腰包扔给他了。
张杆认真数完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六百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