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猎,皇帝带着丽妃、太子和江临,同大臣们一起去了五空山。
皇宫一下子安静许多,虞鸢今日看书都看得格外舒畅。但很快,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只见海棠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小声禀道:“娘娘,陈国夫人来了。”
虞鸢轻轻蹙起眉。
陈国夫人,便是她的生身母亲,虞明的夫人。平日里一贯是极少进宫的,怎的这会儿来了?
“请她进来吧。”
“是。”
没多会儿,海棠便领着陈国夫人从前殿过来了。
虞母保养得极好,再过几年便是年近半百的人,单从那张脸上一点瞧不出来,就连皱纹似乎都在优待这个女人。
即使是皇后的亲生母亲,她也仍是按照规矩,向虞鸢福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规矩走完,虞鸢便看向身旁的圈椅,道:“母亲,坐吧。”
待陈国夫人坐下,接了海棠奉茶后,她便问道:“母亲今日进宫,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家里无事,不过是想着有半年不曾见你了,便来看一看,顺道恭贺你封后之喜。”陈国夫人微微笑着。
然而虞鸢的脸上,却从她进来开始便没有过笑容。
她垂眸望向前方,语气平淡,“母亲要恭喜的不是我,应该是父亲,一切都如他所愿了不是吗?”
话落,陈国夫人的脸滞了一瞬,笑容逐渐收敛,“鸢儿,母亲知晓你对你父亲有怨言,可他也是为了虞家好啊。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今日他能好好站在朝中,可难保明日不会有人害他不是?”
“母亲,这件事情我们已经争执多次。您今日进宫看我,我很高兴,但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要再谈论了。”
见女儿依旧是一谈论起父亲,便面露冷色的模样,陈国夫人只好中止话题,叹了声气,“罢了罢了,不说你父亲了。你近日在宫里可好?如今你入主中宫,难免招来人妒忌,各宫娘娘们可有谁为难你?”
“母亲放心,我在宫里一切都好。”说罢,她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
陈国夫人似是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是一字未出。
看着母亲欲言又止,虞鸢垂下眼睫,一丝疲倦浮上眼底。
她早就猜到,母亲今日来找自己,绝不只是问候看望如此简单,就像她以往每一次进宫一样。
虞鸢敛起情绪,抬眸看她,“母亲还有何事就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陈国夫人面露难色,犹豫一番,终是低声说道:“鸢儿,你父亲的意思是,陛下宠爱丽妃娘娘,已多次意图扶持丽妃的家人。他虽能挡下一时,但时间久了,也难免会惹来朝中非议,所以......”
“母亲既将话说了一半,又何必如此犹豫?”
“唉,那母亲就直说了,丽妃如今虽然受宠却并无子嗣,你父亲想让你向陛下提出,将三皇子过继到你膝下,如此一来你在宫中也有了倚仗,你父亲在朝堂上也能说得上话一些,两全其美你说是也不是?”
“父亲在朝堂上还说不上话吗?”虞鸢蹭地站起身,望向前方冷笑一声,“为了我有倚仗?他到底为了什么,母亲您心里不清楚吗?父亲如今已经迷失在权利里,我作为女儿无法唤醒他,可您作为他的妻子,也要看着他一错再错下去吗?”
面对女儿的控诉,陈国夫人也是一脸的无奈与为难。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丈夫已经走入迷途,可她一介女子又能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她嫁进虞家的那日起,就注定她这辈子都要与虞明站在一起。
朝堂之上的事情她一个妇人本就插不上嘴,更何况女子以夫为天,让她去劝说自己的丈夫从权利中抽身,她如何能做得到?
陈国夫人长叹一声,站起身,软言软语道:“鸢儿,就当母亲求你了,你就看在母亲生你养你的份上,答应这一次。就这一次,此后我与你父亲绝不再拿朝堂之事烦你,好吗?”
虞鸢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平复了会儿心情。
而后转过身,神情冷漠地正视她道:“这件事情我做不到。陛下前几日召我去紫宸殿,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太子之位永远都是太子的,除非他死。”
陈国夫人闻言大惊,“陛下竟这般说?!”
“是,他还让我...”她顿了顿,加重语气道:“转告我父亲。”
话落,陈国夫人的脸色瞬间铁青。
虞明不是不知陛下忌惮他,可他却不知,陛下竟已忌惮他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摆到台面上,正大光明告诉他不要再痴心妄想。
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已经触碰陛下逆鳞,陈国夫人便止不住的心慌害怕,“这可怎么办呐?我们虞家当年也是对陛下有恩的,陛下不会不念旧情吧?”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虞鸢侧过身,不再去看母亲的神情,“母亲还是尽快回去转告父亲吧,劝他早些收手,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
见她态度坚决,加上方才的话对自己冲击太大,陈国夫人再次欲言又止,叹了声气后便没再说什么,福礼欲行告退。
只是回身刚走两步,海棠突然快步走了进来,“娘娘,不好了!”
她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的陈国夫人,便又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无妨,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