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树是在初三那年夏天认识的叶寻之。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却是她极为倒霉的一天。
先是早晨出门前,突然发现自己来例假了。
她自小就比同龄人发育慢一些,第一次来例假之后,第二次间隔了三个月之久。因为身边没个女性长辈可以咨询,那个年纪又羞于启齿,于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捱着。
再后来几次时间线也极其紊乱,每次还痛的要死,田海明大多时候不在家,即使在也不太可能留意这个细节。
而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又只有爷爷……所以没人想到带她去看医生。
长此以往,生理期成了她最惧怕的事情。
这次也疼的要命,田树从卫生间出来额头都冒着虚汗。偏偏打开家里的医药箱,发现连止痛药也没了。
爷爷收拾完厨房,出来看到她还愣了下,“苗苗怎么还没走?”
家人都唤她小树,以此延伸出了苗苗这个小名。都是亲近的人才这样叫。
田树没好意思和爷爷说这事儿,僵着脸点点头,“这就走。”
“路上小心。”爷爷眼神不好,自然没发现她的异样,拿了鸟食去阳台逗鸟,一只色彩斑斓的哑巴鹦鹉。
之所以说它哑巴,实在是因为它不如其他同类机警。来田家大半年了,连个完整的字儿都不会说。
但爷爷坚持每天和它唠嗑,深信这小哑巴一定有惊艳众人的一天。
逗了会儿,爷爷才记起昨晚田海明打电话和他说的要紧事,想再叫住田树已经来不及,人早就消失在了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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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课全是正课,还有两节班主任老雷的数学。数学是田树的弱项,加上小腹一阵阵下坠似的难受,这课听得和受刑差不多。
下课老雷也没立刻走,站在讲台上端着保温杯喝水,一双眼雷达似的扫来扫去。
同学们个个装乖扮用功状,生怕老雷一时心血来潮找自己谈心。
等老雷放下水杯,却是朝田树招了招手:“田树,来。”
虽说田树的数学成绩一般,但也没到需要老雷找她谈心的地步。别说田树自己,同学们都觉得挺稀奇。
正在看漫画的周嘉言也抬起头来,朝邻座的初谊扬了扬眉,“怎么回事?”
初谊是田树的闺蜜,班上关系最好的女生,结果连她也不晓得,摇了摇头。
田树这一去,去了得有十五分钟,再回来时还错过了最后一堂英语课的开头。
她早晨来时气色就很差,这会儿更是神色难看到极点。
周嘉言没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想等放学时再关心一下,孰料他偶然朝田树那一看,居然见她小心翼翼地将课本和笔袋往书包里塞。
这……这是要跑路?
周嘉言震惊了。
离放学也不过就剩半小时,什么事急成这样?
他和初谊对视一眼,果然初谊也满脸震惊地坐在那。
田树坐的位置靠窗,临近后门,眼下又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教室后门一直是开着的。加上这堂英语课,老师在讲上次摸底的卷子,一直低着头在操作投影仪,根本无暇留心底下状况。
这一切都为田树溜走提供了便利。
于是她很快就拎着书包,猫腰从后门走了。
周嘉言和初谊满脑袋问号,幸好五分钟后三人小群里更新了一条消息:【那女人又来了,先走。】
初谊和周嘉言这才松了口气。
发完消息,田树垫了垫脚,仰头看着面前的学校后围墙。
高高的围墙掩映在绿植之间。
她没逃过学,但也听说过这里是最便捷的路线。周嘉言那群男生,有时来晚了也会从外面往里翻。
果然墙角整整齐齐码了一摞砖块,她用脚试了试,稳稳当当的。
可惜她忘了,现在自己只有一米五多,那点砖头一看就是男生专用,站上去之后发现根本够不到墙头。
这么不上不下的试了几次,田树决定先把挂在肩膀上十分碍事的书包扔过去。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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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声,磊子只觉脑袋晕了晕。
他愣了得有两秒,这才慢吞吞地低头看向旁边的“凶器”,一个挂着小熊的粉蓝色书包。
“卧槽。”磊子叼着烟,不可思议地骂了句。
他这是被人暗算了?
站在他身旁的叶寻之,显然也被这意外怔住了,无声抬起头。
阳光有点烈,他只得稍稍眯了眼角,盯着几步之外的学校围墙看。
“叶哥。”磊子本想和对方抱怨几句,讨个工伤什么的,却见他饶有兴味地盯着某一点看,也狐疑地跟着看过去。
结果……看到了滑稽又无语的一幕。
一只白白净净的胳膊,半个黑漆漆的发顶,在墙头那边晃了又晃。
想来,始作俑者就是这一位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