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早上还听师傅念叨着说沈珏近日可能会过来一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了。 小安跟在谢疾身边的时间比沈珏拜师的时间还早,他原是孤儿,无家可归,是谢疾收留了他,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他忙不迭地将两人迎进门,边挠头解释,“师傅出去采药去了,要等中午才能回来呢。” “不妨事,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就是。” 任思眠跟着沈珏往里走,她打量着周围,很平常的院子,面积也不大,屋前还晒了不少药材,一进门鼻间都弥漫着药材的味道,微苦,却又有股清新的味道。 有些像沈珏身上的味道,只是他的气息更淡一些,离得近才会有所察觉。 “王爷请用茶。”小安手脚麻利地给二人沏了茶,“呃…这位,妹妹你也喝茶。” “噗嗤……”任思眠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面前的少年脸就腾地红了,更加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笑你。”她忙收了笑意,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还可以被这么小的男孩子叫作妹妹呢,故而没忍住。 “她与你一般大小。”沈珏在一旁淡淡道。 “是吗?”看不出来哎,小安见任思眠小小的,以为她还小,才叫她妹妹的,没想到却闹了个笑话。 “对呀,我十月份就要满十五啦。”任思眠笑眯眯地补充,丝毫不心虚地装了一波嫩。 “呀,我明年才满十五呢。”小安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比自己还大一点。 “来来来,叫姐姐。”任思眠不怀好意地笑,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荼毒小朋友的怪阿姨。 听她这么说,小安还没恢复的脸色又一下子爆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嘴巴动了几下,硬是没叫出口。 “好了。”还是一旁的沈珏看不过去,暼了眼憋笑得辛苦憋得辛苦的任思眠,对小安介绍到,“这是我夫人。” “啊……”小安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万万没想到端王妃居然是这么个小姑娘! . 花了许久才消化这个事实的小安心情复杂地去做饭去了,任思眠也想去帮忙,却被小安连连摆手拒绝了,严肃着脸说哪里能让客人做饭,甚至还将厨房的门关得紧紧的。 任思眠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爷当初为何会学医啊?”和沈珏坐在桌前实在无聊,她突然好奇心上来,沈珏是皇帝的儿子,堂堂端王爷,又怎么会拜师学医? 沈珏面色不变,连为她斟茶的动作都未停,语气淡然地开口,“有一段时间喜欢研究医书,又偶然遇见师傅,便拜了师。” “这样啊……”任思眠托腮,她还以为这中间有什么荡气回肠的故事呢。 事情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一个皇子,不好好学着政事,反倒去学医,怎么说都是不务正业。 皇帝和姚贵妃自然不会同意,但沈珏坚持,最终姚贵妃抵不过他的决心,向皇帝求了情成全了他。 皇帝最后虽勉强算是默许了,但从此对沈珏的态度都不太好,更是早早的封了爵位出了宫,怕是只当没有了这个儿子。 许多朝臣深觉惋惜,三皇子自幼聪慧过人,对政事更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许多人都十分信服他。可从沈珏决定向谢疾学医的那一刻起,他便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嗯。” “陛下居然就同意了?”任思眠惊奇,皇帝居然开明到了如此程度,竟让自己好好的皇子跑去学什么医? “刚开始不同意,后来我去求了母妃。”姚贵妃自有办法让皇帝松口。 任思眠啧道:“那你还真是想不开。” 放着皇子不当,非要去学什么医,她真的没法想象出一意孤行的中二期的沈珏是什么样子… . “咚咚”两人坐着听到两人敲门,相互对视了一眼,看这时间,难不成是谢疾提前回来了? 厨房的门是关着的,小安多半是听不到敲门声的。 “去开门。”沈珏踢了踢任思眠的椅子,催促她起身。 任思眠:“……” 那可是你师傅!又不是我的!! 她默默吐槽,但又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去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里门外的人却同时愣住了。 任思眠只觉得惊讶万分,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的第一想法是:不是吧,谢疾是个女的? 站在门外的是一袭杏色长裙的女子,黛眉樱唇,如瀑的长发垂至腰间,衬得那盈盈细腰更是不堪一握。 楚楚地立在那里,眉目含情。 杜幼清也愣在原地,迟疑半晌开口,“姑娘是?” 任思眠对长得漂亮的妹子脾气一向很好,笑眯眯地回答她,“我是来拜访谢先生的。” 杜幼清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面前穿着不凡的小姑娘,心下虽存着疑惑,面上仍挂上了客气的微笑,“原是师傅的客人。” 说着她侧身接过身旁婢女手里的食盒,独自提着裙摆进来了。 咦?她也是谢疾的徒弟? 这神医收徒的标准不会是看脸吧? . 显然杜幼清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关上门后熟门熟路地往院子里走,还不忘招呼任思眠,“姑娘快进去罢,这小安怎么回事?怎可让客人来开门?” “他在厨房呢,没听见敲门声。” “哦,师傅该是还没回来吧。”她笑笑,语气是十分笃定的,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小安也是,怎么把客人独自……”二人行至门前,杜幼清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也顿住了。 . 任思眠讶然抬头,不知她为何突然不说话了,却见她目光直直地望着前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是在看,沈珏? 杜幼清先是怔住了,站在那里望了沈珏许久,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似乎升起了雾气,有泪光闪烁。 就在任思眠以为她要走上前去的时候,她却转身就走,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厨房帮小安。” 沈珏始终没有说话,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面色更加冷硬。 这两人,好像不太寻常啊? 任思眠看看跑去了厨房的姑娘,又看了看沈珏,心里有诸多猜测,刚才那个女子看向沈珏的目光可有不少深意呀,那叫一个欲说还休,欲罢不能啊… 而沈珏,周身气压明显低了不少,情绪也不高。 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任思眠目睹了方才的一幕,脑海里灵光一闪,差点儿掀翻凳子。 方才,女子唤谢疾师傅? 所以…… 那女子,应该是叫,“杜幼清?”任思眠脱口而出。 她想起来了,在原身与沈珏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任思雨当时很气愤地冲过来嘲讽了原身一顿,说她不要脸,说什么沈珏明明不喜欢她,自己还要往上凑,破坏人家的幸福,占了属于别人的位置。 中间任思雨还提到过一个名字,好像就是,幼清? 还有那日许柔慧说的那个杜幼清。 那刚刚这一幕都可以解释得清了…… 任思眠心中简直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 她这是,造孽了? “嗯。”沈珏似是没想到她会认识杜幼清,怔愣片刻后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任思眠也不好接话,如果事实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好像确实是有“自己”的过错。 原身太过没心没肺,根本不把任思雨说的话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自己就要嫁给沈珏,满心欢喜。 现在看来,任思雨说她占了别人的位置,就是指杜幼清吧?难不成沈珏之前是打算娶杜幼清的?然后因为她娶不成了? 是了,刚才杜幼清望向沈珏那痛苦幽怨的眼神和马上就快哭出来的样子…还有沈珏这臭得一比的脸色…… 任思眠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她好像也明白沈珏为何刚开始对她的态度很冷淡了,任谁对搅了自己好事的人都不会有好脸色的好吗? 只是,她之前明明问过沈珏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他居然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