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以徒弟的名分,张钺同着大姨二姨,本着墨家节葬的观念把徐姥姥后事给办了,张钺怕姥姥怪他行刑不利索,还特意在狱押司自己的小屋里立了个姥姥的牌位,每天上香祭祀……
到底是什么人?
从亡灵志中张钺便已经怀疑姥姥的死是有人捣鬼,咋可能是因为受贿,私自盗卖那点腊人肉,那不能够啊。别说这大孟国,历朝历代刽子手都是这个传统。
最有嫌疑的,便是亡灵志中那个肥头大耳的县令,还有他口中说的那位大人。
查,张钺打定主意,首先,虽然自己是穿越来的,但原主从小受姥姥大恩,是事实。其次,徒弟杀师傅的帽子不能就这么扣在自己头上。
不过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目前自己的实力根本撼动不了那个县令,更别说背后的那位大人了。而想到需要暗中提升实力,张钺不由略感欣慰。亡灵志吗?有点儿意思……
姥姥去了,大姨张旺理所当然成了姥姥。二姨成了大姨,小姨成了二姨。问题来了,人手不够了,缺个小姨。张钺办完了徐姥姥的丧事,姥姥张旺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整天学么着在外甥堆里挑个有天分的做小姨。
这不今天又是,从鸡鸣雨霏霏开始,到日落风澹澹结束,挑了一整天,没个像样的。
张二姨满不在乎,关我屁事?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上趟街,干这个工作身上没点儿辟邪的能行么?什么是桃木剑,哪个是十字架?都来着吧。
主意已定,二姨张钺换了身布衣行头,一个人溜达着出了狱押司。
孟都长盛街头。
夕阳余晖下的孟都玉楼高耸,金屋林立。长盛街头仍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张钺走在街上东逛西逛,左顾右盼,哪里像个见过世面的。但见那街道旁百样摊贩,所卖之物,千奇百怪,口中吆喝,如说似唱,恁地有趣。摊贩后千家商铺,匾额错落,红碧相倚,往来客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更街上宝马雕车如流水,货郎行客踏纤尘。穿柳巷、月来灯影,问梨园、谁载歌声。
孟国不置宵禁,即便已经华灯初上。孟都的长盛街上依旧夜市喧腾。这颇有点大宋朝的意思。外头强敌环伺,里头朝政不稳,地方天灾人祸,京师歌舞升平。
“多吃点儿,多吃点儿才能跟爹一样强壮。”
“你不吃怎么能行呢?”
“爹,俺吃不下。”
街边一家面摊中坐着一对父子,一边吃面,一边说话。
脸大的阔海碗中滚烫热油泼面,葱香,蒜香,肉香,火辣扑鼻。
“吃完吃完,说了能吃完的才要了两碗,剩一碗谁吃?快吃。”
“爹,俺真吃不下了。”
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脸委屈,几乎掉下眼泪,父亲看着心疼,无奈妥协。
“成吧,不吃算了。”
一大一小站起身来,跟小二结了账,转身走了,留下桌上一碗只吃了几口,尚自热气腾腾的油泼面。
张钺看小二忙着,也没空收拾,便几步进来一屁股坐定,另取了筷子,吸溜吸溜吃起了剩面。
“看见没列为?穿的挺体面一爷们,感情是个乞丐。”
“可不嘛,介年头连乞丐都得配身好行套了。”
“天子脚下,乞丐都是角儿。”
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蚊子般声音钻进张钺耳朵,张钺却似充耳不闻。兀自大口吃面,好不畅快。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张大少爷从来对网络喷子嗤之以鼻。
“就这吧。”
此时一男子带着一位妇人进了面摊,就坐在张钺斜对面的位置。两人嬉闹玩笑,举止暧昧,明明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似是一对新婚小夫妻如胶似漆。
介二位,八成是搞破鞋,张钺心想,可惜发不了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