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医,这便可以了吗?”老天保佑官人终于平静下来了,刚刚那一刹,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守寡了!一身素服的吴月娘,拿起一条温毛巾小心点过卧榻躺着的西门庆的额头,然后又拾起他的手臂一根一根仔细擦拭着他的十指。
床的西门庆剑眉不由轩动了一下。
这实在是一张极是好看的脸庞,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长而曲,尖而邃,哪怕如今是紧紧的紧蹙着,也似满眼含情,而这满眼的含情间还带着一抹子邪魅,这就是一个只用抛一抛眼神便能轻易撩拨得一个女人心肝乱颤的美男子。
哎,这就是她的老公,一个又帅又色又邪行的美男子,吴月娘已经不记得这个成天花天酒地不着家的老公有多久不曾这么乖这么安静的躺在床,让自己伺候了。
“大娘子,命算是保住了。再服某开的几贴药,大官人应该很快便能醒了。”蒋竹山收好金针起身对着吴月娘欠了下身。
自己初来乍到就救了这阳谷县的一霸,对于自己以后在这阳谷县立足绝对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自家官人无碍了,吴月娘心中大喜,看向自己官人的同时也不禁再瞟了一眼蒋竹山蒋太医。
这蒋竹山虽身材五短,却也有几分飘逸之感,就是为人有些轻浮,不过本事还是有的。毕竟出身太医院,医术绝对是阳谷县乃至这山东地界内的一大名医。
蒋竹山一边收拾医囊一边煞有介事得道:“不过大娘子,蒋某身为医者,有一话却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吴月娘忙福了一福道:“蒋太医,还请您知无不言……”
蒋竹山沉吟了片刻后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道:“大娘子这房中之事,虽可延年益寿,亦可以刮骨杀人。譬之水火,知其用者可以养生,不知其用者立死。大官人这次虽侥幸得救,但这马风,马下风,风风夺命!若再有下次,在下便是大罗金仙,恐也无回天之力。所以还请大娘子以后与大官人还是节制一些为好。”
吴月娘俏脸一红,忙道:“蒋太医所言甚是,奴家必好生规劝我家官人。”
“如此,蒋某就先行告辞了。”蒋竹山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背起药箱。
吴月娘忙跟着起身道:“玳安儿,替我送送蒋太医。”
“好哩阿娘,蒋太医您这边请。”
眉清目秀,伶俐乖觉的小厮儿玳安忙走前为蒋竹山引路出门。
见蒋竹山走后,吴月娘重新行至榻前坐下,轻轻叹息一声,一边看着床的老公一边从脸盆之中再次打起一条毛巾仔细的擦拭起来,这个冤家,平日里见不着他气又气他气得要命,今个倒是乖乖的了,偏生又昏迷不醒惹人心疼。
心中好不盼他早点醒来,却又念念着他莫要这么快就要醒来,只因她知道,只要他醒了,便依然还是那般的无法无天,视她如无物。
吴月娘忍不住为自己抽泣起来,她根本就管他不住,她的娘家并没有多大势力,而他老公骄奢淫逸不说,纳妾、嫖妓、宿娼、这些!这些也不说了!这次居然是在武大郎的灵堂被从一个女人的身抬下来的!这就当真是要太荒唐了。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除了隐忍,除了装作毫无怨尤,千依百顺,她还能做些什么?
……
这厢吴月娘抓着西门庆的手一边擦拭一边不住的啜泣,一点微凉滴在了西门庆的手背,贝今生终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通罪受下来,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可不就是借尸还魂了一遭,不对应该用夺舍更恰当些!
该死的黑白无常啊!
他在忘川河里苦熬了一千年!这才换来的投胎机会!他容易吗?投胎不成也就算了,借尸还魂他也认了,可你丫的不能让我跟个差点就掐死他的人夺舍啊!
这特么差点没投胎就重新又做回了鬼!
不过好在自己命大!关键时候那小媳妇儿请来神医一个神助攻把原主给扎得阳气涣散灰飞烟灭了!这特么真是个‘旺夫’的好媳妇啊!
“官人!你可算是醒来哩!真真吓煞奴家了。”声音又惊又喜,贝今生寻声望去,一身素雅的吴月娘正眼角擒泪一脸激动的注视着自己。
“官人,官人?你可莫要再吓唬奴家了。”吴月娘一见贝今生一脸的呆滞,刚刚放下的心猛然又提到了嗓子口。
吴月娘一遍又一遍深情的呼唤着。
贝今生直勾勾的注视着她,这女人面若银盘,眉眼如杏,举止温柔,形态端庄。端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好模样。
贝今生越看越……越……越惊悚!
透过吴月娘,只见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
我的妈呀!是黑白无常!
贝今生心中大骇!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不要再拘我了!白爷黑爷!你们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不容易啊!”话完贝今生裹起辈子就躲到床脚去不住的发抖!他不想死啊!不想就这么刚来特么就直接又死过去啊!那特么的一千年我不是白挨了?
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