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二丫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十分不满得撇了下嘴,“十叔这钱脏,收不得,这是西门庆要买我武大叔命的钱哩!”
“住口!轻声些。”何九吓了一跳,忙是从地蹦起向着门外跑去,仔细看了下四周,见到没人,方才长长喘出一口气关门走了回来。
何九一脸的慎重:“兄弟莫要多问,其中缘故,那却是不得提的。”
何十笑道:“有甚不得提的,不就是西门大官人与那武大娘子的风流韵事嘛。”
何九婆娘瞪了眼一旁愤愤不平的女儿又望向何十:“他叔这些事你怎会知晓,这些话又是谁人与你说的!”
原来这何十虽是个惯偷,却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理,平日里只在附近几个县里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少有回到阳谷县的。
那何十眼睛就没离开过桌子的银子,他嘿嘿一笑拿起一锭银子对着灯火不停的看着:“哥哥莫问,要我说哥哥莫去管这些个闲事,就该依得西门大官人说的,这些白花花的银子落得用了再说。”
原来这何十有个交好的偷兄弟偷了不该偷的人家惹了官司,无奈把心一横剃了头躲到了永福寺为僧。而西门庆请来给武大郎超度的大和尚就是永福寺的!
何九又道:“兄弟有所不知,那武大郎虽不算个角色,但是他那大兄弟,便是景阳冈赤手空拳打死一只猛虎的武松。那可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不杀星,早晚回来,知是我火化入殓的武大定不会与我干休。”
何十问道:“那这人既然已经化了去,今日西门大官人怎又来寻哥哥?”
何九叹道:“当日你嫂子与我出谋,要我偷偷留了两块武大的骨殖和着这二十两银子一并收着,若是武松回来不问便罢,若是问了也好留一个证见。却不想那西门庆不知从何得了消息,今日竟跑来与我要了去。如今可如何是好?”
原来那油布包里的是这么要紧的东西。
何十笑道:“哥哥,要按兄弟说的,明日一早便起家走吧,有这么多得银子,到哪不能在安个家。”
“哎!”何九长长叹息一声,伸出颤抖的手指向桌子的银锭:“只是这钱他寐良心啊,若是收了,我对不住那武大兄弟啊。”
何十冷哼一声不屑得道:“那武大与哥哥非亲非故的,总不能为了他一个外乡人折腾着这一家子人都去了阴曹地府。这西门庆的手段哥哥当是晓得的,便是我们这些个闲汉也没一个敢去他府去顺个儿的。”
“好了,当家的。”何九婆娘瞪了眼还待想要说些什么的女儿,转头望向她男人:“你兄弟说的没错,难不成还要一家子人一并去那阴司做鬼,你便是觉得对他得住。如今也就只能对他不住了。还有你这死丫头,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这边,何十抱着这些个光灿灿的银子一时竟不肯撒手,只是一锭一锭的放到嘴边咬了过去。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曾抱过这么多得银两,而且还都是成色十足的纹银,当下好不欢喜的全都捂入怀中,口里却是细碎的念叨着:“要说这西门大官人荒唐是荒唐了点。倒也是个讲究人。有了这些银两,哥哥也好让大朗有本钱做点体面的小营生,二丫的嫁妆也有着落了哩。”
何九:“……”
何九婆娘:“……”
何瑾:“……”
何二丫:“……”
半晌之后,何九再次长叹一声:“老婆子、二丫且去收拾,啥也不说了,我们明日一早就走。”
哎,虽说公道自在人心,可是能怎么办呢?留下来给武大出头吗?且不说有没有用,就说冲着西门庆走时留下的那一句狠话,再不走,他们一家子只怕真的就要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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