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开会!” 身边的人纷纷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董畅畅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17:55,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认命的拿起自己的本子,跟着同事们往2号会议室走去。 入职已有两个月,除了前三天有按时下班,剩下的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她自认工作效率还挺高,但是摊上了个辣鸡领导,再高的效率也枉然。 下班时间把人凑一起开一小时的会已是每日标配,之后再一起加个班到十点多更是稀松平常。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掏出一看,是她哥易端端。 “东西收拾好没?我到楼底下了,就不进停车场,直接路边等你。” 董畅畅看了看几步之外会议室的门,叹了口气,躲开几步走到一个角落。 “开会,怕是没一个小时下不来。” 电话那边的易端端一听就炸。“卧槽?我尼玛......?这他妈!?”虽然长期在国外,学的也是被常人归为高雅艺术的大提琴,但易端端对三字经掌握得还是炉火纯青,国骂三板斧张口就来。 “你自个儿玩去吧,挂了。”见有同事从会议室里出来催她,董畅畅压着脾气对着手机最后小声说了句就挂断手机。离转正只剩最后一个月,这是她毕业以来的第一份工作,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应对。 进了会议室后,她才发现除了领导,项目组就剩了她一个没到。还空着的椅子不多,她正要去离主位最远的那个去坐,主位下首的田薇就招呼她坐她身边。 “畅畅,来,给你占了个位置。” 董畅畅看了眼田薇,头皮发麻,但还是乖顺的走了过去。 ——不仅是因为田薇是她现在所在的这个项目组的组长,她本就不敢造次;再来,她前两天发现的一件事更是让她每每对上田薇就想要瑟瑟发抖。 组员们全数坐定,大领导隋松涛才出现。 “开始吧。” 董畅畅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房地产投资咨询顾问行——聂魏格兰。虽不属于房地产五大行之列,但业绩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公司业务众多,近年来招人主要面向海归硕士。董畅畅这个国产的本科生能被招进去,还多亏了她精通六国语言的这项技能。 只是人进去是进去了,却在最没什么油水的咨询研究部,属于至纯至甄的乙方。按理来说这样的部门,董畅畅靠自己的能力留下没什么悬念,坏就坏到了前两天。 约莫是大前天的事情。家中太后最近要过生日,她老早就订做了一个胸针。前些天店家打来电话说货到了,她便挑了个周日上门去取。结果刚取完准备离开时,就看到隋松涛搂着田薇的腰,半点不避人地出现在店门口。 关键是......隋松涛有妻有子,他老婆可不姓田! 当时董畅畅脑子一懵,然成浆糊。她都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离开门店的。周一再来到公司时,田薇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拉拢她。 虽然她没见过隋松涛的老婆,但听说隋松涛能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老婆功不可没,她自是不敢得罪。可田薇是她现在的顶头上司,能不能留下来她的意见至关重要。 所以......为什么就不能当作她什么都没看到别逼她站队呢! “从谁开始?照作为开始吧,董畅畅先来。”还正神游着,董畅畅就被大领导点名。她一个激灵坐正,认命地点了点头。 “附近还有一座古汉台遗址,这属于文物保护单位。我这几天又看了些资料,觉得关于博物馆现地......”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从会议室出来后天都染黑了。抬手一看表,七点半快八点的样子,但之后还得接着加班写报告。 刚坐到座位上,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来电的还是易端端。 “下来,给你带了点饭过来。” 果然是亲哥。 同组的同事正拿着手机看外卖软件问到她,她回头一笑。“不用了,我哥给我来送饭了!”在一堆“国欠哥”的羡慕声中,董畅畅简直是脚带弹簧般蹦跳着进了电梯。 易端端虽然姓易,但的的确确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只不过一个跟妈姓一个跟爸姓,前几天他才刚回国。 易端端把他那辆骚包到不行的小跑就停在董畅畅公司的写字楼下。尽管周围没什么人,他也显得格外长身鹤立。下班时间,零星的几个走过路过的人,尤其小姑娘,眼神都粘在他身上。 其中两个气质特别好的女孩看了他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请问......您是易端端吗?” 说起来他除了是那个糟心妹妹董畅畅的亲哥,还是一个近年来在国际上名声鹊起的大提琴演奏家。只不过活动的范围一直在欧美,每年回国的时间并不多。易端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被认出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女孩立即惊喜地对他表起了白。 “我特别喜欢您的演奏!您的唱片我每张都有买!” ......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从地下车库缓缓驶出。车子刚要加速上辅道时突然靠路边停了下来。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逼人的脸。男人梳着大背头,一双剑眉下的深眸冷淡地望着不远处搂着两个姑娘合照的人。他面无表情,周身却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梁嘉逸看到易端端——他那个一年不回来一个月的邻居,心情就极其不爽。 没几分钟,两个姑娘走了,而转眼间又来了个姑娘,风一般的从写字楼大门刮到易端端跟前。小姑娘灵动娇俏,直接跑跳着扑进了易端端的怀中。这一个梁嘉逸认得,名叫董畅畅,两个多月前住进了易端端那套每年都空置十一月的、与自己相邻的小别墅里。不久前她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易端端爱怜地摸了摸董畅畅的头,又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颊,接着转身拉开车门,从里面拎出来了个提袋交到她手中。 梁嘉逸就见董畅畅环着易端端的腰,半天不愿离开,易端端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才不情愿地松开。最后一步三回头地又重新走进写字楼的大门。 梁嘉逸的脸色比起方才更低了几十个摄氏度。他带上墨镜,升起车窗。 “走。”他对着驾驶座上的司机吩咐道。 想当男小三,操。 梁嘉逸的哥们知道这人最近心情一直处于低气压笼罩的状态,就约他出来散心。一群人在兰宁市最著名的夜店里开了个包厢,搓麻将。 “你最近不还把沧江市的那块地给拿了下来?心情郁闷啥郁闷。”说话的是梁嘉逸的发小邵峰。他叼了根没点着的烟,眉毛一跳一跳。 “事业场挺得意的啊,难道是情场失了意?”坐在梁嘉逸左手边的朋友扶扬调笑道,随即又摸了张牌。“嘶......”他听牌好久,但就是摸不到自己要的。 “难不成是来了大姨夫?”坐梁嘉逸右边的李迪坏笑着猜测。 梁嘉逸全程不说话,摸牌。一张红中,刚好和手中的牌凑成了十三幺。微微撇了撇嘴角,便将面前的牌全数推到。 “自摸十三幺,国士无双,给钱。” 几人一看,嚯!一九筒一九万一九条,东西南北中發白,还不承认自己情场失意? 然而赢了钱并没能让梁嘉逸的心情变好一些。桌子开始新一轮洗牌,他把衬衫又解开了颗扣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出去透透气。” 透透气?这人脑子是瓦特了?包厢里他们顾忌着他,连根烟都没抽。外面可都是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有时候缘分倒是真的挺奇妙,算上之前下班在写字楼下面那次,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看到易端端了。 平心而论,易端端确实有招蜂引蝶的本钱。他一个拉大提琴的,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一直浸在艺术的氛围中。只是歪歪往吧台上一靠,周身的艺术家气质就不自禁地流露了出来。 只是他人叫“端端”,这会儿的品行和不怎么端端。梁嘉逸老远的就看到吧台前的易端端正和一个身材窈窕的红裙姑娘边喝酒边聊天。他看不到那红裙姑娘的脸,却能清楚的看得到易端端那双桃花眼飞出的调情。 他来这边一向都只进包厢,不喜在外呆,这会让也不知是怎么,一阵心头火直直冒起,直接往吧台那走去。才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就听到易端端和那个陌生的红裙女人开荤腔。 “我啊,腿中间可是有块大木头,你猜我是干嘛的?” 厚底玻璃杯被重重放在大理石面的吧台上,发“咚”的一声响,让正和妹子撩骚的易端端扭头。身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个男人,再看两眼,好像还是那个不怎么见过的他家邻居? ----------∞ ∞---------- 到了十一点半,董畅畅终于下班了。她摸出手机准备给易端端打电话喊他来接她,结果号还没拨出去,易端端的电话就先打了进来。 “什么?喝醉了?” “对,你来接一下他吧。”电话另一端是个格外好听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的男人声音。 董畅畅看了眼办公区墙上的挂钟,只觉得这会儿他杀了的心都有了。 手忙脚乱的收拾好包,董畅畅黑着脸坐电梯下楼,顺便在电梯门关上前打开滴滴约车。公司附近有家互联网公司,所以晚上打车难度不大。只是她刚出写字楼大门,就看到门外停了辆有些眼熟的豪车。 车子后座的车窗被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男人的脸。这不是她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邻居梁嘉逸吗? “易先生不让别人动他,非得你过去才肯跟着走。”梁嘉逸对董畅畅解释他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董畅畅有些哆嗦的后退一步。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这位梁先生,可是她甲方,她公司最大的一个金主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