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徽衡的目光默不作声扫过殿上数人,补充道:“对了,其中一人还是天生火,天字单灵根,不过……测验时,我观她被恶咒封住了四肢灵脉,大概此生无法筑基。”
一名长老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道袍,“是何恶咒?还有我剑宗解不了的咒?”
“就是就是。”另一名长老附和道。
秦徽衡并不意外这帮人狂妄的语气。
“不瞒各位师兄,我有幸观阅过几册上君留下的灵简,那弟子身上恶咒似是上君曾留下记载的‘四极定魄咒’。”
长老们的声音再次纷纷响起。
“啊这……”
“可惜,可惜,竟是四极咒……”
除了聚在一团的几位长老之外,殿上还有一人,正倚在门边,身着一袭华美锦衣,姿容端丽,却是个身形妖娆的男子。他把玩着两手曼妙剔透的指甲,撩起一边长发,耳根一片绯色,显见是喝高了。
他拎起尚未喝完的酒葫芦,喉结耸动,声音吐出,醉意浓浓。
“什么上四峰?你们打,别带我,我可不收徒,先走一步……嗝。不过,若是那个不能筑基的废物没人要,叫她来我这儿,勾陈峰收留她。”
他走之后,殿中静默了一瞬,有人发出嗤笑声。
“覃师弟还是爱捡破烂。”
“覃师弟这是又被哪路佳人伤心了?”
“甭管了,就他这德行,勾陈峰迟早长草。不过想必这届弟子中,心思但凡活络些,也选不上勾陈峰。”
那长老话说得虽糙,可剑宗九峰虽然对外保持一致,内里却各自为政,内部倾轧与各类争夺比斗并不鲜见,对此商定涯与各峰长老也心知肚明。
而秦徽衡从不与长老们抢弟子,毕竟泰半来求学的人本身便是奔着他来的,久而久之,商定涯对外也从善如流地将秦徽衡立为剑宗的活招牌了。
是以在仙门择选前,商定涯得把秦徽衡留在剑宗里,才能一起出席择选。
不知是谁又重新起了个头,殿里又开始围绕“新弟子按需分配”热火朝天讨论了起来。
秦徽衡报备完毕,提步要走。
上四峰其中一名长老打趣他:“秦师弟这便走了?还没告知我等那名金相单灵根的弟子是什么来历呢?莫不是——秦师弟早已属意,想藏私?”
秦徽衡站在门口,“是我忘了。其中金相单灵根的弟子叫作辛辞,是孙长老在仙市采买丹材途中,在妖修手中救下的凡人。”
而那名因封印之故变得体型圆润的火灵根少女,五官叫膨胀的肉挤得微微变形,却给他带来一股扑面而来的似曾相识之感。
“此人来历已考证,没有差错。”
说罢,他便不再客套,独自离去。
……
一轮弯月初升,继而高悬空中。
关于备选弟子中出了两名单灵根的事在九峰弟子中已然传开,处处都在议论。而议论得最多的,当属天资惊人却被徽衡道君断定无法筑基的岑妙妙了。
有人感叹,有人惋惜,也有人幸灾乐祸。
而岑妙妙本人,正守在自己的院子里,坐在一块石头边,双手托着脑袋,眼巴巴等着下山“买空两间铺子”的太岁回来。
天生火,单灵根。
当真是巨大一块馅饼砸下来,天大的的好事,放在以前,她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四极咒她反倒不担心,迟早能解。她毕竟不是真十八岁才踏入修炼不久的少女,不至于被秦徽衡三两句话就唬住。
这时,她手中的竹叶令闪了闪,是太岁走进了院中。
不得不说,剑宗对弟子隐私保护得不错——每间校舍独立,凡经过校舍主人允许者便能畅通无阻,未经允许,不得私闯。
顶着黢黑的夜,太岁身上墨色衣摆点缀的点点金线泛起冷光,俊美不似凡人。
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
岑妙妙曾听谁说过,人会执着于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
所以前几日她在道祖像前看见的面容,她脑海中闪过万千张面容,却没料到最后会是那般模样。
岑妙妙忽然捂住脸,她可真是太敢想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少女娇软的嗓音入耳,带着些鼻子里哼出来的气息,半是嫌弃,半是撒娇。
“嗯,路上有些事,耽误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