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突然敛了笑容,正色道:“你与我娘有过婚约,所以这一声母亲你当得起。”她虽不知具体情况,但婚约这事是娘亲亲口所言,她没有半点怀疑。
季尧吓得面色都白了几分,她哆嗦着说:“……我可不记得此事,你休要胡说。”
她只有自鹤云山醒转以来的记忆,在那之前则是一片空白。但鹤云山作为千百年几乎无人踏足的绝地,能在那里沉眠,她自然能猜到自己以前非常人,但非常到与魔教教主有婚约,却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听我娘说,你许下婚约的时候战天宫宫主与护国殿下都在场,此事自然做不得假。”说到这里,顾萌目光扫过脸色深沉得可怕的牧离,心中得意。
季尧可不管这些,她抵死不认:“父母之命可有?媒妁之言可有?三书六聘可有?没有的话我就不信。”
顾萌默了默,这些好像还真没有,但她瞅着季尧像是很好骗的样子,于是大胆忽悠道:“有的有的,当年问名的庚帖我娘都存着呢,你跟我回去就能看到了。”
牧离对顾萌拙劣的演技嗤之以鼻,就冲着那人贩子口气也没人傻到会上当的。
这般想着,牧离转眼去看季尧,却见她面上挣扎,像是信了几分的样子。
牧离:“???”
季尧纠结地啃着手指:“你娘的那些夫人好相与吗?话本里写的那些后宅争斗就挺复杂,我怕我去了人生地不熟地受人欺负。”
顾萌没想到随口一忽悠季尧还真信了,顿时傻眼,同时也开始怀疑娘亲相人的眼光来,人傻就算了,眼睛还瞎,魔教佳丽众多,娘亲怎么就非要娶她呢?
疑惑归疑惑,顾萌说道:“你是我娘明媒正娶的夫人,地位超然,旁人可比不了,若是有人欺负你,直接逐出家门便是,反正家中大权都归你管的。”
牧离望着季尧意动的样子,不由沉重反思,若是自己一开始就用真实身份向季尧提亲,这会儿说不定婚礼都办完了,再让鬼族拖上一阵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哪还轮得到顾家母女来蹦跶。
季尧认真想了想,跟顾萌商量:“我晕传送阵晕得厉害,去到你们魔教地盘少说要丢掉半条命,不若让你娘带着庚帖到器宗来,若是真的,我娶她也是一样的。”
既然有庚帖,想必是两家长辈都首肯的,要是真的有,季尧也不打算逃避,婚后培养感情也是可以的,再不济以后还能和离——她看得挺开的。
顾萌迟疑,以她娘迫切求娶的心思说不定还真的会答应下嫁,娘亲若是嫁过来,魔教就面临着迁址的大问题,但魔教在北边数千年根基,也不是说丢就能丢的,更何况还有个鬼族在那虎视眈眈。
这么多年来魔教镇守北方与鬼族对峙,战天宫在东方临海之地与海族抗衡,禅宗于渡河之外防御着妖族的入侵,而位于龙庭的皇族,则负责镇压龙族墓地。
魔教与正道修真者虽修的道不同,但却同为人族,在对抗异族这方面立场是一致的。当然了,人族之中也是有败类的,比如那雄踞西北的锁魂殿,没少干缺德事。
这一千年来人族人才辈出,四大势力都陆续有强者突破至化境,皇族更是出了一位化境巅峰的护国殿下,而异族日渐式微,难以再与人族抗衡,否则牧离她姑奶奶也不会借异族之势来拖延顾渊凝和玉恒子了。
“此事我做不了主,待我娘亲平定鬼族之后再说。”顾萌说着,心中一突,不安地看向牧离。
牧离也望向她,笑容格外和善:“那你娘没个三五年是脱不了身了。”
顾萌:“……”就知道姓牧的一肚子坏水。
听得牧离这满含威胁意味的话,顾萌顾不得形象,撸起袖子就要与她理论,但刚上前一步,就觉腹中传来一阵痛。她神色变了变,又迟疑看了牧离一眼,不得不选择暂时退却——当务之急是找个茅房。
顾萌一言不发地离去,如风一般,快得季尧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在门外站了许久的陶砚进来了。她今日约顾萌会面,原本是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她返回魔教的,没想到听见了魔教的一些秘辛,同时也知晓了师祖与魔教教主有婚约一事,但她觉得大概率是假的,就冲顾萌当时的神情,一看便知是说谎,也就只有单纯的师祖才会信了。
“见过师祖。”陶砚恭敬地行了一礼。
季尧因欠债一事避了陶砚好久,今日见面也是有些不自在,她不敢提起债务的事,只得转移话题:“那妖女怎么就跑了呢?魔教中人都是这般来去如风的吗?”
陶砚回想了一下,老实道:“大约是师弟给她下的药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