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了。
虽然薛绍是胡说,但就凭他敢说,这便足以让不少人敬佩。
豆卢贞松跟薛克勤也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咱宗正寺的苗子,可不能第一次上常朝,就折了啊。
所以下朝回到宗正寺,宗正寺卿豆卢贞松跟薛克勤便不由得有几份担心。
又有几份埋怨地道:
“你呀你呀!今日在常朝之上,你是真敢说!”豆卢贞松。
薛克勤:“年轻人,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惧虎。但凡事,也要讲规矩。”
“你要真有事要上奏,你可以先与我还有豆卢卿商量了以后再说。”
“是,老夫是与你平级,你或许不必与老夫商量,但豆卢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上级。”
薛绍感受着两人的语气,其实两人也不过是关心他罢了。
此时也是不免有些感动,便回道:“是小子鲁莽了,如果再有下次,小子一定先与豆卢卿还有族叔先商量。”
“罢了罢了!年轻人,不鲁莽一点,又怎叫年轻人。”
“只是下回,断不可再做这样的事了。”
“小子明白!”
“行了!下去吧。”
等到薛绍下去了以后,两人这才又你眼望我眼。
豆卢贞松便苦笑了一声道:“他不应来我们宗正寺,他应去御史台。”
薛克勤:“此子,有当年贞观大臣们的遗风。可自褚遂良、韩瑗死了以后,中外以言为讳,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敢这样说话了。”
豆卢贞松:“你说,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魏征?”
两人都不禁畅想了起来。
可那样一来,薛绍说不定就要有性命之危。
大明宫后宫之中。
把今日朝堂上的事情简要地跟李治说了说以后,武天后便跟上官婉儿在外头单独地聊了起来。
只能说,武天后也有点摸不透薛绍了。在思考了许久以后,她这才撒了点鱼食,然后,转过头来问上官婉儿道:
“你说,这薛绍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话,到底是何意?”
上官婉儿便道:“妾也想不太明白。”
“刘仁轨想必还以为,他与我是一伙的。”
上官婉儿便又道:“想必是近些年来,关中一直陆陆续续都有旱灾,因此,他才这么说吧。”
武天后却是道:“那他让我加固东都洛阳附近的堤岸又是为何?难不成他还真能预测天灾?甚至,还能预测到如此具体。”
上官婉儿:“那许是他早就知道,东都洛阳的堤岸已经很久都没有加固过。”
武天后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刚刚在对答的过程中,薛绍分明把皇后放在前面,而把陛下置于后面。
她不知薛绍这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总之,一般但凡懂点朝中规矩的人,都不会把陛下置于皇后之后。或许,这只是她多心了吧。
“那你说该怎么办?”武天后捏着鱼食,在喂鱼。
上官婉儿便道:“无凭无据之事,不足为信。”
“你去催催,也有好些天了,问问他什么时候才能把诗集送来。”
门下省。
薛绍的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倒是让刘仁轨显得有些小气了。
他原以为,薛绍是皇后安排的人。
但没想到,这薛绍竟然还挺忠贞正直。而且看皇后对薛绍的态度,也不像是事先就串通好的。
这就让刘仁轨有点无法理解了。
“刘公!你真的要离开门下省了?”
下面的人听说了他要致士,纷纷前来相劝。
刘仁轨也是温和地笑了笑,这才回道:“老了,身体撑不住,是该回家养老了。今后,朝中就要拜托诸位了。”
“刘公,你不在了,那我们可怎么办呐?”
“你们都在门下省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了,之前是怎样,之后也怎样。都是多年的老人了,还需要我怎么手把手地教你们么。”
“我们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此时,刚刚接任尚书左丞没多久的冯元常,武后的坚决反对者,也是站了出来道。
“只是刘公你这样一走”
他们的大旗就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