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最近心情不好,特别不好,因为皇上的生辰要到了,后宫的嫔妃开始一波一波的往苏樱宫送礼,今儿个德妃的寝衣,明儿个贤妃的古画,后儿个惠妃送来的点心,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贵人送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要是给她的,她还能拒绝,可是人家指明了是送给皇上的,她一不能拒绝,二不能直接收下,每来一个就得她亲自跑到书房去询问收不收,很是无趣。 “皇上,刘河就在门外,能不能让他来通报?”这天张瑶第三次来送消息,终于忍不住开口。她一个贵妃娘娘,比人家一个宫人还要忙,她心里不平衡啊。 “瑶瑶,太后来信了,要你也瞧瞧!”皇上没有回答她的话,随手递过去太后的亲笔书信。眼见着天冷了下来,不舍得她出门走,只能让她在苏樱宫蹦跶,赶巧了他的生辰将近,刚好借机让她活动活动。 这声“瑶瑶”皇上叫的很是顺口,张瑶也没觉得有什么,前世她就叫这个名字,但凡有点交情的都是这么叫,她早习惯了。 可是皇上不这么觉得呀,女子的闺名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叫,之前在她身边睡着她没有生气,那日瑾习殿牵她的手,她也没有躲开,看来在她心里他还是不同的,如此甚好。 太后的书信很简单,就三条:一后宫的子嗣太少了,二皇上不能再禁欲,三她想要孙女。当然这是张瑶看后总结的,太后还没那么直白。 太后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张瑶强忍着笑意放下书信。不过她也有些疑惑:这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吧? “掌寝司重新做了牌子,刘河呈上来让宸妃瞧瞧。”郝徵见张瑶看了书信没预想中的生气,有些郁闷,郝珺那小子说她的喜怒全写在脸上吗?是写在脸上了,只是听到这个消息她似乎还挺开心。 张瑶听闻可以看看传说中的牌子,脸上都笑开了花,尤其是刘河拿着推盘捧上来的时候,她想都没想伸手就要去翻了一个。 “咳……”刘河出声提醒,张瑶还没翻看呢,只好默默放了回去,柔白的指尖刚好划过一个“宸”字的边缘。 从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虽然没看到翻的是谁,不过这滋味原来那么爽呢。 “很漂亮,不过怎么就这么几个?这个是反着的都不知道是谁怎么翻?”张瑶作死的发问。不会是为了寻求刺激故意弄成这样的吧,啧啧,城会玩! 再者后宫怎么说也有几十个有封号的嫔妃吧,怎么这才七个牌子啊?不过问完她也有点后悔,之前杨贵人、周贵人的事她还记忆犹新呢,皇上就算当时表现的再怎么有气度,背后也该出手好好整治后宫一番,撵出去一些人也算正常。 这话问的刘河的老腿一阵颤抖,就这几个还是掌寝司连夜做出来的呢,这些可都宝贝着呢。 “宸妃既然喜欢,就代朕翻一个吧!”郝徵也被她这句话给噎到了,这丫头就是有气死人的本事。 张瑶苦笑,替皇上翻牌子这怎么好意思呢。万一翻到自己那不是坑自己吗,这事她可不能干! 郝徵看她这个样子大喜,就说嘛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宠幸别人。 张瑶忽而想到了什么,没等刘河反应过来,抬手真去抓了一个牌子,待看清上面的标识,她脸都黑了! 她的牌子,不应该啊!不是说凡是小日子的妃嫔都没有牌子吗,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啊,怎么她的牌子还在? “这个……手误,真的我没想翻的,真手误!”张瑶很想说这不是手误,是手贱啊。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而她还傻傻的相信了。 郝徵可没错过她下手时眼里的小得意,好啊,既然翻了他便成全她:“吩咐下去,今晚宸妃侍寝,宸妃回去准备吧!” “别啊,我身子不方……”张瑶着急的去拉扯出去传信的刘河,刘河一个没稳住,托盘里的牌子哗啦一声落地。 张瑶也顾不得解释了,赶紧帮忙捡起来,左手一个贤妃,右手一个德妃,面前还有一个丽贵人,旁边还有一个房昭仪,怎么点这么背,偏偏就翻到自己了呢! 在她低头的时候,身侧的刘河迅速调整托盘的顺序,原本空空的第二层一瞬变成第一层,而张瑶刚翻过的牌子还有余下的六个,正整整齐齐的摆在托盘里。 张瑶干了件那么蠢得事,自然没脸再留在书房里,反正今天她亲戚来了,就算皇上非招她侍寝,也什么都做不了。 距离逸王给他药刚好过了九天,要不要这么急不可耐啊!张瑶一边走一边感叹:完了,他好了,后宫的安宁日子也快没了。 “啊!我不要被翻牌子啊!”张瑶在心里怒吼,怎么办,要不她还是去庙里陪太后娘娘好了。 皇上招宸妃侍寝,这还没天黑呢,后宫都传遍了,听说掌寝司重新做了牌子,各个宫里的人全去巴结逢迎去了,唯一张瑶在计算着从掌寝司偷出牌子的可能。 “那就是个纯金的牌子,就算丢了,掌寝司一天就能赶制出来。”张瑶转弯抹角问宋嬷嬷这名牌有没有偷出来的可能,宋嬷嬷直言不讳的回答。牌子丢了,掌寝司的宫人就得拿命陪,这个金贵着呢,不过看娘娘担忧的模样,她还是解了惑。 “娘娘,您别怕,稍后会有嬷嬷过来教您……”毕竟娘娘没有侍寝过,宋嬷嬷知道她担心害怕,忙出言安抚。 “教,教什么?都不许来,谁来直接打出去!”张瑶本来就有些气恼,在听到这个直接黑了脸。 她穿越过来二十年,她能接受这个三妻四妾社会,但她真心接受不了自己成为三妻四妾中的一个。说她矫情也好,双标也罢,但她就是不愿与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张瑶真的害怕了! “宸妃她怎么了?”黄昏时分听闻张瑶起了热,郝徵急急从勤政殿赶来。 “太医说母妃受了惊吓,父皇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以至于她从书房出来,整个人都失了神?”郝珺已经问过,母妃是因为见过父皇才会如此,他不明白,到底什么事能让素来无欲无求的母妃如此畏惧。 面对郝珺的质问,郝徵无言以对,她说过害怕他,那时他以为不过是句玩笑,没想到她竟畏惧至斯。 当晚郝徵守在她的床边,不停的帮她擦拭额头,午夜因为小腹的刺痛,张瑶迷迷糊糊的醒来。 她看着身旁的人关切的帮她降温,耐心的跟她解释今天的事情,愧疚的跟她致歉,她心里微酸,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我不是害怕你,我是嫌弃你!”张瑶觉着这事早晚要说开的,还不如趁病的时候壮着胆子说,万一他发怒了,还能手下留点情。 她的直白坦率,震的郝徵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手中的汗巾因为一时失神,哗啦一身掉入水中。 “朕也嫌弃那时的自己!”是,他当初为了皇位,为了权势可以不顾一切,亲情、婚姻、子嗣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棋子。 可是他做到之后呢,当他坐上冷清的明晃晃的皇位,当他可以俯瞰众生,他才真的明白高处不胜寒,他心里的孤独寂寞,竟然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张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自古夺嫡之路都是荆棘遍布,血流成河的,他同样不例外,那个时候张瑶虽然被困于太子府,却也知道他这一路的艰辛。 “哎,你别哭啊,你哭我还是嫌弃你,你后宫都有那么多嫔妃了,为什么还来招我呀!”张瑶远远看着他眼睛渐红,竟有些心疼,摇曳的烛光中他是落寞无助的,她心疼却不愿拿自己的余生当筹码。 她不要做宠妃,她不想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瑶瑶,别抛下我,我会改变的,我会为了你改变的!”郝徵走至张瑶的面前,拥她入怀,原来她介意的是那些人,这是他的错。 “你光说没有用,我张瑶的男人绝不能勾三搭四,我不做人家的小三小四小五,我的男人只能爱我一个,不然我阉了他!”困意袭来,张瑶做梦似得嘀嘀咕咕的说完就进入了梦乡。 郝徵看着怀中熟睡的人,眼里是无尽的欢喜。郝珺说母妃心软看来是真的,只是刚才的自己只是为了让她心软吗?也不尽然,他不记得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他可曾在别人面前懊悔过。 “娘娘,皇上宿在了宸妃的寝宫。”夜半紫竹帮滴漏加满了水,见皇后还坐在床头,忍不住过来规劝。皇上已经安睡,娘娘可别等着了。 皇后摇摇头挥手让她退了出去。皇上再翻牌子对后宫来说是大喜事,可这事不知是谁向皇上提起的,难道是宸妃吗?她想做什么,拉拢后宫众人为三皇子铺路,还是有意染指她的皇后之位? 这一夜后宫许多人彻夜无眠,惠妃望着熟睡的儿子,眼角满是笑意。没了大皇子的阻碍,她的儿子才是长子。不过想想苏樱宫的人,她的嘴角划过狠厉。 德妃一直不停的缝制的衣衫,不是给皇上而是给自己,给皇上缝制衣衫的人太多,她就算女红再出众也彰显不出,不如花心思打扮自己,让皇上一眼看过去就不能忘。 贤妃面容消瘦的对着镜子发呆,家里的人让她想尽办法讨好宸妃,她不甘心,凭什么那个样样不如她的病秧子会得到皇上的恩宠?皇上喜欢柔弱的,病娇的,那她也生病好了,她病了也安静的养着,皇上应该能看到吧? **** “大皇子,临华宫咱们都玩遍了,去别处玩好不好?”翌日一早,王呈媛哄着大皇子用过早膳,等身边没人便小声的求问。 见大皇子听进去她的话了,王呈媛又加了一把火:“你看看,姨娘到了这皇宫,除了咱们临华宫,哪都没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