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八两常年杀猪,便是切一扇白条,也只需片刻的功夫。
那一身蛮力,岂是这娇滴滴的闺门花旦,能挡得住的?
一双带满茧子的大手往上一抬,就要将那花旦粉袍一撕两半。
衣袍破裂之声将起,一口银牙就止住了那只作乱的大手。
杜八两手上吃痛,腮帮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就是一巴掌猛然挥下。
这一巴掌正中太阳穴,直打得楼小凤脑袋里开起了水陆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这楼小凤也确实贞烈至极,头顶珠花都被一巴掌扇飞老远,她还是抬起腿来,运足全身力道往杜八两胯下蹬去。
“嘶!”
“你这贱货,半边屁股都快扭进了勾栏,还真当自己是个角儿!”
说罢也不晓得杜八两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杀猪尖刀,向着楼小凤脖颈处,就是一刀扎了进去。
这一刀,不愧是屠夫出身,精准无比。
只一刀,就让那楼小凤鲜血长流,当场身死。
青灯中的画面戛然而止,身死当场的可怜人,只剩一缕孤魂在楼梯角哭哭啼啼。
那手持尖刀施暴之人,此时却完好无损的在街头晒着太阳。
陈仁心中自然知晓,应该是杜八两那衙门当捕头的姐夫,暗中使了一把劲儿,才将他给保了下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话打诞生那一刻起,就是说给天子听的,只是图得个上安天意,下顺民心。
你听听我听听,大家乐了就散,没谁会傻到真去让天子照做。
陈仁上下打量了一眼楼小凤,才开口问道,
“你既已化鬼,且心有不甘,为何只是盘旋在他家中,却迟迟不下杀手?”
“回爷的话,那屠夫整日杀猪,身上煞气太重,我靠不上去。”
“于是你便用鬼气坏他气数,扰他休息,想让他自行暴毙?”
楼小凤不知道陈仁到底什么打算,是要送她轮回,还是要阻她报仇,支吾了半天,也没继续开口。
“你这样弄不死他的,他这铺子里请了庖丁神像,那神像有高人开过光。”
“虽说那神像离着通灵还远,可你那点儿鬼气缠身,顶多就是让他夜里做做噩梦,平日里再倒些血霉。”
听到报仇无望,楼小凤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还请仙长帮我。”
陈仁搓着手笑了笑,同时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
“你总得给我些好处,哪有平白卖命的道理。”
楼小凤见状,急忙往墙角里缩了缩,似乎生怕陈仁连鬼都不放过,一手还摘下了发钗,就要誓死捍卫清白。
见楼小凤这一套动静,陈仁才意识到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些猥琐了。
“我的意思是,你死前就没攒下点银钱之类的?”
“只是银钱?”
陈仁一脸正气:“那不然呢,我陈某虽然颇有几分姿色,但是人鬼殊途啊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直到被青灯装了起来,楼小凤还是一脸的黑线,陈仁全当她是刚死不久,阳气儿还没散够。
起身往门外走的时候,陈仁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就不小心把那神龛给推倒在了地上。
陶瓷烧制的神像,自然是顷刻间碎了一地。
几个新鲜的瓜果,顺着地板一直滚到了门槛那儿。
杜八两跟哑巴听着动静,伸头往屋里看来,陈仁摆了摆手道,
“脚滑脚滑,事儿办好了,杜老板你可以放心了。”
听到事情摆平了,杜八两也懒得计较神像的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