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这真是坑死人了!” 朝臣们纷纷在心中呐喊。 一直以来,楚国太子的热门人选都在已经长成的三位皇子之中,不少大臣私下都有自己的偏向。 谁知明泰帝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早就有了太子人选,还把人藏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看着其他几个儿子和一众大臣拉帮结派,争斗不休,却什么表示也没有。 “陛下,此事于礼不和,荣郡王的身份依旧是长公主府的嫡长子,岂能轻易更改宗室族谱?”一个御史硬着头皮上前劝谏。 “臣附议,荣郡王的身份也需要核实,岂可一点证据都不讲?” 一见有人出头,自然又有几人跳了出来。毕竟这位荣郡王若是恢复了皇子身份,下一步恐怕就是太子之位了,那么自己等人多年的投资岂不是尽数付诸东流? 明泰帝气极反笑,挥手斥退众人:“四皇子的身份确凿无误,一直记在皇家玉牒之上,不必再改族谱。至于证据,呵呵,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顺着明泰帝的目光,群臣也都看向了陆煜然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一时间纷纷沉默,心中大骂自己眼瞎。 陆煜然的脸只有三分像驸马,剩下七分像天子,但以往从来没有人产生过怀疑。毕竟外甥似舅,古来便是如此。 如今看来,驸马才是真正的舅舅,而这张与天子七分相似的脸,确实就是父子关系的最佳证据,大家难道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死活不肯承认吗? 就这样,新鲜出炉的四皇子走马上任了,他的名字也变成了“凌天煜”这样符合皇子起名方式的名字,曾经的郡王之位也被提为亲王。荣王殿下顶着王爵之名,顿时在一众未封王的皇子之中脱颖而出,颇有明月盖群星之势。 皇子之中,要说对陆煜然的身份转变最高兴的莫过于凌天珏了。 在新赐的荣王府中,凌天珏已经高兴得手舞足蹈:“哥,想不到你就是我亲哥。哈哈,真是太好了,我凌天珏又多了一个靠山,以后可以继续横行霸道了。” 小时候不懂事,凌天珏算是把年长的几位哥哥得罪了一个遍。长大之后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一旦将来哪位皇兄上位,大度些也就罢了,小心眼儿的话,自己妥妥要被清算! 因此,哪怕明知自己年龄上不占优势,他也决心硬着头皮去争夺皇位。为了拉拢长公主府,凌天珏刻意去结交陆煜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陆煜然的态度却从表面的亲近变成了真心的敬畏。 如今,这位自己敬畏的表兄突然变成了亲哥,凌天珏当然是又惊又喜。总算不用担心自己被秋后算账了! 他的这点小心思,陆煜然,或者说凌天煜,那是一清二楚。他也不戳破,只是抬手在凌天珏脑门上敲了一下:“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横行霸道啊!” “呵呵……”凌天珏摸着脑门装傻。 “好了,找你来是有正事要办。”陆煜然也很清楚这个弟弟其实并不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他神情认真起来,“现在盯在我身上的视线太多,你去帮我抓一个人……” “啪!” 伴随着瓷器的破碎声,舒语兮整个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怎么可能?!荣郡王竟然就是四皇子?!” 舒语兮感觉自己曾经的记忆已经完全不可靠了。明明前世的这个时间,荣郡王已经因病去世,不久之后,三皇子便被封为太子。难道说,陛下心中始终属意于荣郡王,三皇子只不过是无奈之下的备选? 越想心中越是懊恼,“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花瓶被摔在了地上。 当初三皇子凌天宸向她示好,舒语兮嘴上虽然拒绝,实际上却收下了凌天宸的暗卫,正是因为她知道凌天宸就是未来的天子。没有他的帮助,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报复不了超品侯爵在身的萧明澜的。 如今却发现,未来已经被彻底改变,连太子恐怕都要换个人了。 这些变化让舒语兮原本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惶恐。 因为上次的事件,加上舒恒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舒丞相将她暂时赶到了城外的庄子上,流言平息之后才能回府。这也导致了关于四皇子凌天煜的消息,已在城内流传了好几天,才传到舒语兮的耳边。 虽然舒语兮暂时被相府发配,但在这个庄子里,她无疑还是拥有绝对的权威。眼下她大发雷霆,庄中的仆妇丫鬟无不心惊胆战,纷纷绕开舒语兮的房间走,尽量不往她面前凑。 在庄子里的人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舒语兮的闺房。此时房中只有舒语兮一人在摔杯破盏,黑衣人不由暗喜:“天助我也!” 呼…… 门窗紧闭的房间之中,忽有一道微风拂过。 “唰!” 室内的灯火瞬间全部熄灭,舒语兮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后脑勺上就是一疼,整个人晕了过去。 在一片漆黑之中,舒语兮醒了过来,她几乎是瞬间就回忆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此时她整个人平躺在地上,而四周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她仿佛被放逐在了永恒的黑夜里。 她起身尝试着走了几步,很快撞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上。换了几个方向也同样如此。 “有人吗?”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不想死的话快放我出去!” 舒语兮心中的恐慌感越来越重,她开始大喊。然而,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她依旧没有等到一个人。 “呼……” 在这片黑暗之中,时间的流逝已没有意义,舒语兮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胃开始抽痛,唇瓣已经干枯,整个人的体力都在飞快流失。 就在舒语兮以为自己要饿死时,头顶上一缕细细的光线突然照射下来,她勉强抬起头,双目就是一阵刺痛,两行泪水滚落下来。 缓过来之后,借助这一缕微光,舒语兮终于看清了周围。 这是一间狭小的暗室,四处放满了各种各样不知名的刑具。而她就处于这些刑具的包围圈中,坐在唯一的一小块空地上。 在她对面,暗室的门紧紧锁着。而天花板上,一个巴掌大的小孔被打开,光线正是从那里照射进来。 下一刻,一根长长的细线从小孔中放下来,尾端系着一个小木盒。 舒语兮迟疑着打开木盒,里面只有一个饭团,一杯清水。 盯着木盒中的两样东西,强烈的饥饿感驱使着舒语兮扑了上去…… 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舒语兮看向天花板上的小孔,虚弱地喊道:“你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 沉默。 对方一声不吭,只是系着食盒的细线开始向上收回。很快,小孔被关上,黑暗重新降临。 就这样,舒语兮被隔绝在了这片黑暗的空间里,连时间过去了多久也毫不清楚,只是每当她饿得头晕眼花时,一个装着饭团和清水的食盒,就会落到她面前。 这是舒语兮从未遭受过的酷刑,虽然她从始至终毫发无伤,但她的心理防线已被彻底击溃。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普通的闺阁少女,即使被命运眷顾重新来过,她的心志依旧脆弱不堪。 最终她几乎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不管是已发生过的事还是她准备去做的事。 不久之后,舒语兮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她在庄子上的闺房里。除了身体消瘦些,她身上没有半分不对之处。 之前舒语兮莫名失踪,庄子里的仆妇为了小命纷纷推说是舒语兮自己出走了。如今她突然回来了,虽然整个人十分消瘦,但性格却乖巧沉默了许多。在舒丞相看来,便是女儿在外面吃过苦头,终于学会懂事了,欣慰之下,对前事也不再追究。 远在边境的明澜对京中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此时的她正处于紧张的战争之中,每天连睡眠都不足两个时辰。 明泰帝派明澜来到齐楚边境,只是出于习惯性的警惕。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齐国这次非同寻常地果断。几乎就在楚国大胜匈奴的消息传到之后,齐国摄政王就开始整兵秣马。 就在明澜抵达边境前两天,齐军昼夜奔袭,在楚军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动突袭,直下阳城。 阳城是楚国与齐国直接接壤的军事要塞,可谓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而明澜一到边境,就面临这先失一城的败局。 她果断停在离阳城最近的蒲城,收拢楚军溃兵,加上浦城的守军和自己带来的三千玄甲,重新编练成军。趁着齐国新下阳城,民心不定,对城中情况也不熟悉,明澜亲率大军,与城中的内应里应外合,终于重新夺回了阳城。 阳城的军营里,明澜站在校场高台之上,俯视着下方的诸位将领和士卒。念诵着手中一份长长的名单,安抚死伤之人,犒赏有功将士。赏功罚过,条理分明,众人无不心服。 偌大军营一片寂静,只有明澜一人的声音随风传扬。 下首的诸将有些是她的旧部,有些则是在这边关经营多年的军主,但见明澜目光扫过,这些人却尽皆俯首帖耳,无不真心顺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