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挖空心思写一篇作文,只剩最后一段结尾的时候,老师走过来把你的作文撕了。这时让你把刚才的作文再写出来是很难受的,现在的何明和赵琪就处于这种状态。被一条巨大的邓氏鱼毁掉了最后一段,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不知道被冲到何处的木筏要重新扎,意味着何明要重新砍很多树,幸好工具还在;而赵琪要重新收集水和食物,重新慢慢攒起来。 但两人毫无怨言。既然选择了要活下去,就不会再去抱怨。就 算再遇见一次邓氏鱼,只要他们还活着,也要再试一次,不然,早在昨天,两人就选择放弃了。 放弃自己的生命。 好在他们没有放弃,也没有多说什么,五天之后,前一天晚上下 了一场雨,第二天早晨,他们又准备启程。 这一次和上次心境有了很多不同的地方,又是一个艳阳天,赵琪清点完他们的东西之后,何明一一搬上木筏。 “琪琪,把船桨给我一只呗。”何明咧着嘴笑。 赵琪觉得他像一棵松柏一样坚毅。 “来。我们可得加油喔,现在是顺风,加油划可比没风的时候快得多。”赵琪也笑笑,这大概是她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了。 “嗯。”何明见她笑了,自己心里也舒服多了。 两人开始划桨了。 “哎哎哎?不对啊。”两人一划就懵逼了,这木筏怎么原地打转呢。 两人一慌想稳住,不自觉更用力了,木筏转得更厉害了。 何明大叫,“停停停!先别划了,哎哟我头都晕了。” 赵琪也反应过来,停止了划船的动作,木筏渐渐不打转了,稳定下来顺着风向飘去。 赵琪也拍拍胸脯笑了,“转得我头晕眼花的,我们俩好蠢啊。” 何明听到这句话,正色道,“我再说一遍,你骂我朋友可以,骂我,不行。” 赵琪爬过去掐何明脖子。 木筏一下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的。 “好了好了我认输,船要翻啦!”何明笑得不行了。 “哼,专心划船。要不然把你扔下海喂王八。” “好好好,”何明还忍不住在笑,见赵琪瞪着她,只能收敛一点,“我们刚刚没配合好,配合一下就好了,趁着现在没风我们要努力多划一些路程,不知道逆风的时候怎么个艰难法呢。” “嗯。” 两人都闭口不提邓氏鱼的事,既然以他们的力量抵抗不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看老天的安排了。 海上的风向多变,他们以为顺风还要多一会儿呢,结果不到半个小时风向就变了,变成的完完全全的逆风了。 “好吃力啊。”赵琪感慨道,虽然风不大,但想要木筏前进不后退,两人都要付出比之前多得多的力气。 何明见赵琪辛苦,心里有些不忍心,但也没办法,靠他自己是不足以顶着风让木筏前进的,“这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了,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会儿,风向会变的。” 赵琪笑了,“你呀,你自己那么累,还顾着我呢,我知道的,我们两个人划船呢,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没再说话,把所有的力气都拿来划船了。 风向一变再变,有时是全然顺风,有时是全然逆风,有时是偏的,偏的风向就要他们算好角度使劲儿,才不会让航线偏离。两个人疲于应付,时刻不敢放松,只能偶尔喝口水,肚子早已经在打鼓了。 等到持续顺风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赵琪擦擦脑门儿上的汗,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现在才知道,祝人一路顺风是一句多么真诚的祝福。” 何明看了看天色,感觉要到晚上才会变风向了,“别划了,我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趁着现在顺风不会后退,我们有再看看指南针看需不需要修订方向。” 两人没有再划桨了,让木筏慢慢地顺风而行。何明开始架起一堆小小的柴火,上面架着头盔做的锅,里面烧着水,煮着一锅鱼干和贝干,赵琪实在太饿了,而鱼干和贝干本来就是煮熟了再晒干的,就拿了一块鱼干在手里一边吃一边等锅里的煮软。 何明拿着一把扇子在扇风,另一只手拿着指南针在观察现在的方向。扇子是赵琪闲时做的,岛上有一种树的叶子很像棕榈叶,做扇子很合适,赵琪就随手做了两把。 “怎么样?我们有没有偏离方向?”赵琪拿着棍子搅搅锅底,防止糊锅。 “没有,沿着现在的方向就没问题。饭熟了吗?” “嗯,熟了。”赵琪放了点盐调味,拿出两个大大的比较深的贝壳当碗,把锅里的食物倒在两个碗里,两人就开始吃饭了。 饿得很了,两人都吃得很多,把汤也喝完了,没有浪费。 赵琪摸摸鼓着的肚子,“吃完饭干嘛呀,现在风向还没变。” 何明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想了想说道,“趁着现在风向没变,不如我来看着,你先睡一觉,晚上风向不知道怎样,要是逆风可就没的睡了,要是顺风我们可以换着睡觉。” “嗯。”赵琪没有坚持,听从了何明的意见,及时地补充精力,才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考验,也能坚持的更久。 傍晚只剩天边的云霞,烈日已经不在,现在存在的是轻微的海风。赵琪躺下来,用扇子盖住脸,把手垫在头下眯着。 她以为自己睡不着的,结果是她太高看自己了,躺下没两分钟就睡着了,还带打呼的。等她醒来,天已经全黑了,何明点起了一小堆火,火苗的阴影在他脸上闪烁,他的手上正在不停地划桨,使木筏能够匀速前进。 她感受了一下耳边的风,很微弱,几乎没有,怪不得何明要划桨了。 何明见她醒了,笑笑,“醒了,睡得好吗?” “嗯,没想到睡得挺好的,什么时候开始没风的?” “不一会儿,我不想让木筏停下,所以就划一划,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这下赵琪没有依他,“不行,你也需要休息,我休息好了,我来划吧,你去睡觉。” “一会儿可能就会改变风向了。” “那个时候再说吧,快去睡觉。”赵琪假装不耐烦地推推何明,何明只好躺下,“你别太辛苦了,不要使劲儿划桨,保持前进就行了,风向要是改变了记得叫醒我。” “好了我知道啦。”赵琪不让他操心那么多,让他赶快睡觉。 不一会儿,何明就陷入了均匀的呼吸,想也是十分累了在撑着。 赵琪感受着耳边的海风,手上不自觉地划桨。现在她已经对划桨这件事十分熟练了,知道了怎样在风向改变之后的最短时间内计算出正确的角度,知道了怎样划桨最省力最顺手。 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顺风已经完全不吹了,海上起了雾,改吹逆偏风。赵琪在心里计算出正确的方向,感觉风速不快,就没有叫醒何明。 到了后半夜,风向变成全逆,风速也增加了,赵琪看看表,叫醒了何明。 何明伸了个懒腰,见火苗微弱了,又添了一根柴,“怎么没早点叫醒我?” “你也没睡多久,还有两个小时天才亮呢,现在风速不低,得我们一起划桨才能保持前进。”赵琪向何明解释。 “嗯。”何明没多说什么,看了看指南针,方向没错,在心里计算他们已经行驶过的路程。 “你觉得我们已经走了多远了?” “快20公里了吧。看来你之前预估的30公里之内有些偏差。”赵琪在何明睡觉的时候已经算过了路程,之前何明爬上高树看到的陆地,据他的估计距离他们离开的小岛有20到30公里,现在看来是不准确的,实际距离比估计的远。至于远多少现在不得而知,只要方向不错,不会多太多路程。 当然,前提条件是一路顺遂。这一路上变故太多,再遇到一次邓氏鱼,或者遇到一次小小的暴风雨,不用大,每下一次雨,在海上都是一次风暴。或者偏离一点点方向,可能就会错过那块陆地,他们就会永远漂流在海上,直到死亡。 何明仔细回想那天在树上看到的情形,内心无法做出判断。 “别想了,这种事我们想不出结果来的,过两天就会有分晓了,老天自有安排。” “嗯。”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一同使劲对抗逆风。 对抗逆风是很费劲的,所幸逆风并没有吹多久,天快亮的时候,风停了。 此时的天刚蒙蒙亮,海雾是最浓的时候,空气有些清冷,两人都披上了外套。赵琪趁着不是逆风,留何明一个人划桨,而她则把锅架上煮两人的早饭。 吃完早饭又起了风,幸运的是顺风,何明让赵琪睡一觉,自己卖力划桨,争取借着风力多前进一些距离,在海上多待一秒钟,危险就多一分。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相似的情况,只是有时顺风多有时逆风多,算得上风平浪静,两人的心态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焦灼却都不显露在外面。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情况起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