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病?”
张大娘和张大伯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慌。
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可禁不起傅修聿这么一说啊!
傅修聿提着医疗箱,迈开长腿走至乔雪骨身边。
他身躯凛凛,肩膀宽而直,里面穿的是庄稼人少见的浅灰色夹克,外面还套了件长至膝盖的白大褂,如此打扮却不显臃肿,反而显得他整个人身长玉立,斯文俊朗。
可偏偏他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融雪时的寒风,吹的人不禁咬紧了后槽牙:“只怕是癔症。”
“癔症?”
张大伯疑惑出声,他们对医学名词懂得不多,“癔症”二字更是听都没听过。
“对,癔症。”
傅修聿侧过头快速瞥了张红荷一眼,眼神深邃且不见波澜:“红荷,你父母年纪大了,腊月天冷,更何况外面还在下雪,我想你也不忍心他们吹几里路的冷风去喊医生吧。”
见张红荷的神情似乎有所触动,他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就安心养病吧,希望你早日康复,能回去继续念高中。”
他记得张大娘曾经说过,张红荷本来都要高考了,就因为身子不好没去上学,在家里一躺就是两年。
如果是因为病情,回到学校后尚且可以考个好大学,如果是因为别的心思,只怕就算是回了学校,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话已至此,傅修聿也不再多留,揽着乔雪骨的肩膀便往外走,只留下张家一家三口在屋内面面相觑。
乔雪骨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她长眸微眯,浓密的睫毛就没抬起来过,仿佛只是一个被傅修聿拉来看戏的局外人。
路上,傅修聿的自行车骑得很稳,她坐在后面打瞌睡,时不时会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背部,像小猫一样呓语。
傅修聿自己都没注意到,每当乔雪骨抱住他时,他的嘴角都会浮起一抹笑意。
就像是雪夜破晓,黎明时分的第一抹微光。
从张家骑到柳岗村的时候,恰好是中午,傅修聿去卫生院走了一趟,又帮几个病人开了药。
几番折腾,二人直至傍晚时分才回到家,傅修聿把前两天张大娘非要塞给他的两个鸡蛋取出一个,和那块小腊肉一并炒了,做了一道鸡蛋皮炒腊肉。
腊肉的油香裹着鸡蛋的滑腻,不断刺激着味蕾,就连一向挑食的乔雪骨,也忍不住多吃了小半碗米饭。
“你可以再多吃一碗。”傅修聿不知道乔雪骨的食量,煮饭时愣是加了两个大男人的量。
乔雪骨放下筷子,“不要,米饭热量高,吃多了会长胖的。”
“嗯?”傅修聿扫了一眼乔雪骨的小身板,低声笑道:“你已经很瘦了,就是再吃十碗也不会胖到哪里去。”
“哼,你懂什么。”乔雪骨揉着肚子往躺椅上一坐:“我这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好吧,随你。”傅修聿开始动手收拾起了碗筷,他并没有把乔雪骨的话放在心上。
以至于当他后来真正理解到这句话含义的时候,内心十分的——
悔、不、当、初。
其实傅修聿吃的很少,他对饮食的控制很严苛,对身材的保持也很在意。
洗完碗后,他一如往常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医术,借着煤油灯在饭桌上看了起来。
乔雪骨靠在躺椅上,也拿着一本书在看,是杜拉斯的《情人》。
看着看着,她忽然感到有些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