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八章 至纯至浊,善恶难断(2 / 2)春满宫闱首页

“………。”她坐起身,闭上双眸,想着要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语。

突然,窸窣的一阵开锁声后,屋门被打开,一名身着艳丽服侍的女人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

看守的太监有些纠结道:“可是…这女人会发疯啊,辛答应就是被这女人用发簪活活捅死的,您要不还是开着门,让奴才们也好保证您的安全不是?”

若是再因此死一个主子,他十条命也担不起啊,一不小心就得走前面看守人的老路。

“你放心,我不会和她近身,门你只管关好,出了事我会喊你的。”女人抬手示意,跟随的宫女又塞了一锭银子交到看守人的手心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人到底不能和钱过不去,看守太监得了甜头立马诺诺退下了。

白冷撷有些出神地看着人,眼前的女子她从未见过,只是觉得颇为熟悉,良久才从口中吐出话来:“…你是?”

“我是,我当然是来帮你的!”那女子娇俏一笑,接着立刻坐到了白冷撷的身边,全然忘了方才守门太监提醒的话似的,一把握住白冷撷的手。

“哎呦,怎么这么冰呢?这掖庭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哦,好歹曾经是位答应,怎么能这般苛待,去,赶紧拿套金丝软绒被来,吃喝供给都要御膳房做的,金玉摆设一样不能少。”女子兴高采烈地说着。

白冷撷定定地看着她,冷不丁地抛出一句话来:“你在开玩笑吗?”

那女子忽然眸子一冷,接着“哎呦”一声,遗憾地说道:“我忘了,你现在是快要死了,早就用不上那么好的东西了呢,不过你放心好了,那些好东西我会让人折出大概样子,一样样烧给你的。”

怒气早已在人进门时就已莫名生出,此刻她心中的怒意更是难以掩藏,她神色依旧冰冷呆滞,手下却极快地刺出利器……!

明显地感受到刺穿皮肉的触感,但眼前女子依旧面不改色,甚至眉眼间透露出挑衅的神色。

血在手中绽放,疼痛却是从自己的腹部生出的。

她不敢置信地朝下看了看,因疼痛而生出的惨叫还未从喉咙裂出,就被一双鹰爪般锋利的手死死抓住了嘴巴,脸颊被手指摁地生疼,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眼前的女子突然凄然一笑,红唇鲜艳夺目,有些癫狂道:“我嫁入胡蛮之地的时候可没少学捕杀猎物的技巧,那里连人都互相厮杀,我也是沾过几十个人的血才能走出来的,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微末功夫,能对付我么?”

她看着被自己制在手下的女子,凑在人耳边低语:“你若是安安静静听人说话,我就放了你,还会让你见圣上最后一面,若你不肯,我会一刀杀了你,懂了吗?”

白冷撷终是妥协般点了点头。

她不怕死,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她还是想最后见那个人一面。

见人很识时务,女子丢给她一个药瓶和一套衣服,“去上林苑就能见到你想见之人了,能不能撑到那里,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接着走出门,利落地将看守的两名太监灭口。

上林苑,玄寅正无聊游赏。

“…长公主不是约朕在上林苑见面?怎么这么久还未到。”

李峭道:“奴才已经派人到惠睿长公主处了,说长公主正在更衣,很快就会到了。”

“那便再等等吧…。”玄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中觉得有些不安。

正此时,一个身影突然绕道玄寅身后,将锋刃抵在了他的喉咙。

李峭忙喊道:“有刺客!快护驾!”

“叫他住口!不然我就割破你的喉咙!”玄寅身后传来一阵女声,从其奄奄的气息中可知,她不过是强装着精神的纸老虎。

李峭已经冷汗连连,仿佛他才是被挟持的那一个,“大胆刺客,你可知行刺皇上可是要诛九族的!”

“九族…我哪里还有什么九族…我的家人都死了。”女子忽然从喉咙传出一连串的笑来,笑得令人发颤,狠恶道:“滚出我的视线,否则昇朝就要换一个皇帝了。”

“李峭,退下吧。”玄寅淡淡朝人看了一眼,“她不会伤我。”

李峭立刻会意,默默退下了。

玄寅忽然道:“你真的很蠢。”

“……?”女子还未听懂这句话的意思,玄寅又道:“让李峭走,只是为了当他去搬救兵,但你居然不阻止他离开,真的很蠢。”

………

“还有,朕不喜欢像你这样木讷狠毒的女人。”玄寅这句话,已经挑明了身后女子的身份。

他明显地感到身后女子身体一颤,接着松开了手中的凶器。

“皇上…您是不是觉得,臣妾木讷,呆笨,所以就不会疼不会难过?”

他立刻撤身出去,嫌恶地看向身后的女子。

不知从何换的新衣,已被鲜血重新晕染得斑驳,不断轻颤的身体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女子双眼啜满泪珠,抑制不住地滑落。

“皇上,你看看臣妾,臣妾是人,活生生的人啊!我会难过,会流泪,会痛,也会受伤………可皇上为什么不能像待别人那样对我?还是说,在皇上眼里,我只是一个物品?一个摆设?”白冷撷歇斯揭底地质问着,藏在锦衣下的伤口又复渗出血来。

玄寅短暂地愣了片刻,随即唇角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朕从没有喜欢过你,封你为答应,不过是为了保你一命,原本看你纯真无邪,朕也有些动心…只是如今,朕已对你失望透顶。”

随着玄寅说完话语,“嗖”地一声,一支冷箭贯穿了白冷撷的心脏。

护驾的侍卫已经赶到,将白冷撷团团围住。

“这样啊……”

周围的一切开始慢慢褪色,攀上血红的色彩,她感到身体的温暖不断逃走,宛如置身冰窖般,她无力地倒在地上,想最后触碰到那个男人,可连伸出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墨翡色的眼瞳蒙上雾霭,黯淡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