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的好看,不若便当本宫的贴身侍从吧。”
上首的女孩着一身深蓝襦裙,较之寻常女子纤弱了许多,偏偏说出来的话倒是调戏意味十足。
小白都不知道向来冷淡的殿下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要知道三皇女追求人家郎君时,还会说一句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偏偏当事人还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似说出这般调戏语句的人不是她一般。
一旁的女人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推脱道:“这奴隶特殊,不若殿下再另外挑选几个?”
“本宫要就只要最好的。”阿岫玩着自己圆润光滑的指甲,一副纨绔的模样,不过眼下也就是面上淡定,心里实际上慌得一批,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狐假虎威的事儿。
所幸她已经不指望有啥好名声娶夫了。
一直垂眸不语的初墨禅忽而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抬起了下颌,他便瞧见了那个有些眼熟的人。
那个孱弱无比的皇女。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被那一盆水泼了个干净,面容即便有些青紫也难掩姿容盛艳的事实。
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肋骨似乎断了,身上的肌肉也胀痛不已,而母亲临走时意味不明的话更是不断盘旋在初墨禅的耳边。
【“我初家劫难,皆因你而起,凤非凤,凰非凰,真凤假凰,都是天家笑话罢了。”】
往日万般筹谋,也在这皇权之下顷刻崩塌。
想苟活下去么?
濒死之际,初墨禅自然是想活下去的。
“还望殿下垂怜。”面无血色的青年缓缓起身,跪在了云岫面前,从云岫的角度她只瞧见了他长而卷曲的睫毛,苍白的唇。
“那便跟本宫走罢。”阿岫站了起来,淡定地说道,同时眼神示意小白扶着他。
小白自然认得初墨禅,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慨。前几日还高高在上甚至传言得了陛下盛宠的初家郎君,谁能想到陛下一息之间直接下手覆灭了初家。
率土之滨,莫非王权。
高高在上的陛下,想倾覆一个家族,并非难事。
惩戒所的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谄媚地送走了阿岫。毕竟只是上头丢来的奴隶,连登记在册都不用做,也不怕他们逃走,这皇宫就是这些奴隶永远的牢笼,甚至说许多奴隶一旦被分配到一个地方,就相当于永远囚禁在了那处。
何况……宫人瞧着那象征君后身份的玉佩,这二殿下,说不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只是走时那宫人还感慨这初墨禅真是命好,别的奴隶被欺负时还不见被这宫中的皇女瞧见呢。
另一个宫人倒是顺势说了句:“这二殿下久住医女所,能遇见也不甚奇怪,这男子生的貌美,就算是孱弱如二殿下怕不是也想一亲芳泽。”
这混不吝的话阿岫和小白倒是没能听见,因为走得慢落在后头的初墨禅倒是听见了,少年人被散发遮住的双瞳幽深如墨,他一言不发,只在走前深深地看了那两个宫人一眼。宫人们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被阿岫带出来的初墨禅,也是久违地感受了一下阳光。
挨打时往往没有太阳,就像人的心境那般苍凉。
小白扶着他时,他的脚步还是踉跄了一下,只一下便引来了一旁的阿岫的注意。
“抱歉,殿下,奴会好好走路的。”少年人以为自己笨拙的模样惹来了阿岫的不满,连忙垂着头道歉。
阿岫没有答话,对方如此乖巧的样子,反倒是不断让她忆起当时他面无表情筹谋时的模样。
第一面见他时,阿岫觉得此人温和,第二面时,只觉好家伙是个心机boy,第三面时,似乎对方人挺好的?毕竟救了她不止一次。
争宠的手段她在宫斗剧里不知道看了有多少,说实话,看到男人们雄竞时,她还觉得好玩,现在瞧见他如此乖顺的模样,竟然是略感新奇。
不过阿岫也不想考虑太多,人家先前也算帮过她,这次误打误撞救了他,无意间还了恩情,也算是个好事。
不知不觉走回了医女所,刚好到了饭点,阿岫带着小白和初墨禅去干饭。
说是干饭,对于阿岫来说是喝药。
她因病真的吃不了多少,反而是阿蛮给她留了一大罐浓黑的中药。
所幸小白倒是细心地帮她添了一些好消化的食物。
阿岫他们在干饭时,初墨禅没来用餐,阿岫让小白帮他留了一些饭菜,吃完之后,阿岫正准备出去遛弯消食,初墨禅已经等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