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中年男人,靠在太师椅上闭眼小息着,身旁有一个生得精致的女子正捧着今天的新报,轻声为这个长脸汉子读着报。
女子的声音清脆干净,听起来颇为悦耳,但男人的眉头依旧深锁,似有心事一般。
男人姓杜,昨天刚刚从法国人的会议桌走下,看他的样子,这次的交谈很显然是不怎么顺利的。
“下去吧,阿籽。”
静静的等到了这个叫做阿籽的丫鬟,讲报纸最后的文娱版面读完,杜老板重新睁开双眼。
“怀贤,你去库房支取一千大洋,一千大洋发给之前在湖南保货的兄弟,出了事儿的按惯例发三倍。另外,晚上陪我出去一趟,我想听书散散心。”
长出一口气,名震上海滩的杜老板的眼神里,也有一丝难掩的疲惫,源自精神上的疲惫。
他是上海三大亨,他必须得斡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在上海滩生活的他,几乎总是在和洋人打交道,而洋人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杜老板一直不喜欢。
……
“诶,你去听浅缘茶馆的评书了吗?”
“你说那个说‘精武门’的?最近他风头挺盛的啊……”
有轨电车上穿着西装的男人同身旁的同伴交流着,他俩看着手中的报纸,报纸上有个长方形的板块,写着一些文娱方面的新闻。
其中几个评论家,专门在一个板块上,针对易韶年留下了出奇一致的高评论。其中一个叫做封余的评论者,在新刊的末尾,留下了十个字的时评:
‘人说书,书是人,脊梁挺硬。’
毫无疑问,这些外界的声音对于易韶年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在这个时代的娱乐生活中,不乏肯一掷千金的豪气老板,一旦有人开始了争风‘打彩’,那可是有用银元直接把舞台的底儿给铺成银色的狠人。
当然了,那种等级的角儿古来也少见,抛开一些和别人‘做人家’的梨园女子的话,可能也只有梅老板和结婚前的孟小冬这种等级的大角儿才能享受这种待遇了。
要知道,当年孟小冬的粉丝狂热,能直接提枪杀进冯公馆之中,只为多看那伊人一眼。
当然,易韶年还是没法和这种等级的大角儿相媲美的,他才正式说书三天,也就虽然现在风评不错,但是想引起现象级的轰动,却不是一个短时间之内能够达到的。
不过有了之前霍元甲的小段儿,第一天晚上自己的开书《精武门》的时候,茶社里倒是上坐不少,易韶年在那远没有后世耀眼的电灯的光芒中,展开了陈真的故事。
第一天,上座一大半,有大半的人不认识易韶年这个小先生。
第二天,台下座无虚席,大半都是冲着易韶年的名头来的熟客。
第三天,易韶年接到了茶客送来的好几捧鲜花,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花可不便宜。
快成这样的成名速度,就来那在梨园行当扎根了几十年的浅缘老板都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