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末,烈日当空,剪不断的蝉鸣,为这份燥热添砖加瓦。
溶城一中又到了迎新的季节,新生和家长们顶着太阳,在偌大的校园中穿行不休。
对于寄宿制学校,新生入学等同于搬家,不论对学生还是家长,都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
但是,这可是一中啊!不仅是省重点,更是溶城乃至全省教育界的龙头老大。
自从中考取缔了择校制度,能考上什么样的学校,全凭真才实学。家长就算再眼馋一中、再舍得花钱,孩子考不够分数线,一切都是空想。
所以,能陪孩子来一中报到,再热再累也舒心。
这届新生足有六百多号人,为了保证安全、缓和交通压力,送学生的私家车一律不准进校,行李只能人工搬运。
好在校方安排了高年级的志愿者,负责搬运行李和接引工作。
身着蓝衬衫、黑西裤的学长学姐们,男生打领带,女生戴领结,显得整齐划一又富有朝气,满足了小萌新们对高中制服的所有幻想。
通往宿舍楼的路上,身姿娇小的女孩,和肩上沉重的卧具包较了半天的劲,终于败下阵来。
池熠使出仅剩的一点力气,把卧具包拖到路边,掐着腰气喘吁吁的,掏出手机发了条语音:“哥,你怎么那么慢啊,快下来帮我搬行李!”
她低着头,刘海和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炙人的阳光,也挡住了一半的视线。
“同学,需要帮忙吗?”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干净的运动鞋,池熠抬眼向上看,黑西裤,蓝衬衫,红绶带:志愿者。
借着耀眼的阳光,池熠才发现,一中校服的西裤其实是藏蓝色的,只不过那抹深蓝太过低调沉静,只在光芒之下才能显现出来。
她双眼微眯,看清了对方美好的样貌,仿佛在炎热夏日注入一股清凉的山泉,不过不是从口中,而是从眼睛里。
哪怕隔着礼貌客气的社交距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干净、清爽,便充斥了池熠的全部感官。
“呃……”一般女生见到帅哥说话就卡壳,池熠饶是性格外向一点,也架不住对方超高阶的美貌狙击。
学长留意到了女孩的紧张,只当是萌新惯有的生分拘谨,礼貌地笑了笑:“不用怕,我不抢你的,帮你搬到宿舍楼下就还给你。”
“噗……”这个学长说话可真有趣!池熠给逗笑了,也因之放松下来,“那就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我是志愿者,应该的。”学长一边接话,一边轻飘飘地挎上卧具包。
他身形不算高大,在宽松的校服衬衫下显得更清瘦,但提举重物依然轻轻松松,看来还是有些力气在身上的,还有余裕和池熠对话:“宿舍楼下全是私家车,实在没处卸货,只能选在体育场分发卧具,真是为难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池熠笑眼弯弯,连连摆手,“这点困难我们都能克服!倒是学长还在放假吧,就要来做志愿者,才是辛苦呢!”
学长志愿者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洪亮的嗓音打断。
“池姐!”
远处的男孩中气十足地喊了她一声,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庄文曜182的个子,身材挺拔,双腿修长,虽然穿着宽松的球衣,青涩而结实的肌肉线条依然呼之欲出。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池熠身边:“小的来迟了,请娘娘降罪!”
“可算是来了!”池熠本想卖卖惨、借机数落他一顿,但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看来也忙得不轻快,还是忍住了埋怨,借着和庄文曜讲话的机会自然而然地向志愿者表达感谢,“多亏了这位学长,不然我早累倒在半路上了!”
“谢谢哥!”庄文曜冲学长夸张地打了个敬礼,忙接过卧具包,“来,哥,给我就行!”
“不客气的。”学长如约交还了卧具,肩上立刻多了两条明显的水痕,却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笑意盈盈。
近距离接触,庄文曜看清了学长的样貌:冷白的皮肤被水蓝色的衬衫衬得愈发透亮,额角处渗出细密汗珠。眉眼清秀柔和,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灼灼光芒,一笑起来,形状漂亮的卧蚕给他增加了不少亲和力。
庄文曜忽地愣住,手里的卧具包坠落在地,“嘭”的一声闷响,激起地上一片尘土。
“呀!”池熠一惊,皱起眉一脸不悦,“哥你干嘛呀!”
“时月!”可惜庄文曜似乎已经忽视了她的存在,直勾勾地盯着那位学长,“你是时月对不对?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庄文曜啊!”
学长也是一阵错愕,随即抱歉地笑了笑:“同学,你认错人了,我叫陆之恒。”
“陆之恒?”庄文曜一脸的不相信,“我才不会认错呢,你就是时月!”说着忽然毫无预兆地掀起了陆之恒衬衫的下摆,露出了高高扎腰的西裤皮带和紧致白皙的腹部皮肤。
“哥你疯了吗!”池熠看呆了,连忙把庄文曜拉回来。
“我没疯!”庄文曜固执地大叫,“时月你侧腰有块胎记,我还记得!你敢让我看看吗……”
“庄文曜!”池熠看不下去了,攥着他的胳膊把两人隔开,干笑着对陆之恒道,“对不起啊学长,我表哥这人疯得很,就爱跟人套近乎,学长别吓着……”
“哈哈,你们兄妹感情真好……”陆之恒笑几声掩饰尴尬,回应了池熠,又转向庄文曜,“不过这位同学,实在抱歉,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着抬手指了指胸前的校徽。
庄文曜凭借1.0的视力,隔着两个人的距离清楚地看到了名牌上“高二1班陆之恒”的字样,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比陆之恒小了一级,却远不如人家成熟,无疑是个唐突又冒失的小疯狗。
可他再疯,现在也该明白,要么是他真的认错人了,要么,人家并不想和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