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匪夷所思、玄之又玄的事情,正常人听了,恐怕只会觉得我是在骗人、我是个疯子吧,而你——却在我这么多的瞎话里,偏偏就信了这一句……
“的确,我故意表现得十分古怪,但我的这些古怪,未必不能有更为科学的解释。不是吗?”姬袅揪着林旧的衣服,逐渐逼近,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然后继续质问:
“我对你的房子很熟悉,或许是因为我曾经趁着你家没有人,偷偷溜进去过?我知道那些没有别人知晓的事,会不会是你曾经在谁的面前喝醉过?睡着过?或许你曾经对谁提起过这件事,但你却不记得了?
“你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的……”姬袅摊了摊手。
“是啊,为什么呢?”林旧只是重复了一遍姬袅的问题,却没有作答的准备,抬起头来望着窗外。
头顶是因为光害而泛着雾蒙蒙血色的天空,吊着一轮血红色的月亮,四周是幢幢的树影,把头顶的光幕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树影当中,依稀可见一个四四方方的轮廓,那是木樨酒店所在大楼的一角。楼顶上方,还隐约可见橙红色的灯牌,只是他们所在的停车场,由于角度的问题,恰好看不清头顶灯牌上写的是什么。但林旧知道,那就是木樨酒店的招牌。
一阵风呜咽着吹过,树影摇摇晃晃,连带着、那条原本分明的界限也似乎有些混沌不清了。
林旧最终还是没有解答姬袅的疑惑,只是沉默着、一点一点地掰开了姬袅牢牢攥着自己胳膊的手,然后,转身走向了酒店的方向。
“别进去,你会死的……”林旧听到姬袅几乎是恳求地低声说道,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无力。
这可能是她所有说过的话里,最接近“真诚”的那一句了。但是,真诚似乎也不总是有效的。
“既然你不想再被卷进这场大火里,就赶快走吧,如果,你愿意的话,还请你在看到火的第一时间,报火警、叫救护车过来。”说完,林旧大踏步地迈步走向了那栋大楼所在的方向。
留给姬袅的,只有“砰——”地一声,车门关上时,沉闷的巨响。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姬袅气到浑身发颤。她拼命地深呼吸,压抑着自己的火气,最终——
她一脚踹向方向盘。
方向盘立时飞了出去,重重地砸上车窗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然后,又重重地被弹回到了车厢里,玻璃应声碎裂。
这巨大的响声只让林旧的脚步停了片刻。
姬袅横眉怒目、朝着窗外骂:“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喜欢送死的人!你以为你是猫吗?有九条命?既然这么喜欢送死……
“我要是再拦你我就是狗!”这最后一句,姬袅几乎榨尽了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伴随着她的声音一起消失的,是林旧被那扇富丽堂皇的酒店大门所吞噬的身影。
姬袅忿忿地靠坐回座椅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这时,她手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姬袅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话筒那边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怎么样了?”
“唉!”姬袅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就没有你搞不定的人吗?这是又翻车了?”话筒那边的少年有些促狭地吹了一声口哨。
姬袅无从辩驳,就只能冷哼一声,以示反对:“我能有什么办法?骗他他不信,打又打不过,你告诉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要不——
“你去给我找一把真正的枪,我直接抵他脑门上把他绑回去?”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少年笑笑,顿了半晌后,少年继续说道,“革命还没有完全失败呢,同志你下次再接再厉?”
“也只能这样了……”姬袅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摇完了,才想起来对面看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间悄悄走向20:37分。
姬袅只是平静地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那栋掩在浓荫里,影影绰绰的大楼,突然就咋么出一种索然无味的味道来:“阿崭,你说我真的能成功吗?我怎么感觉这是根本完不成的任务呀?”
“你肯定可以的!”对面那个名唤阿崭的少年一如既往地安慰着她,“毕竟你可是女主角啊……”
姬袅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是啊,她可是女主角呢!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了那栋掩埋在树荫里的大楼上,从窗口处朝外喷薄而出的火舌,和一缕翻滚蹿升的浓烟。
着火了。
很快,四周就聚集起好多人,他们唧唧喳喳地不知在争论着什么。姬袅只是静静地看着,却没有一丝反应。
突然,姬袅的目光被车窗外的一个小姑娘吸引了。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带着HelloKitty卡通图案的睡衣,应该家就在附近。
她就站在那扇碎了的车窗旁边,一手举着电话,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哭腔,但又力求镇定地在对着电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