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沁嘉的风评被突然杀出来的未婚妻弄得急转直下时,陆含章本人出来辟谣了,那名女子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自己上京之前曾拜托她照顾病重的母亲,且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根本不适合颠簸劳顿,不知她为何要带着母亲进京来。
至于那在半途截杀他们的歹人,至今官府仍在追查,可苦于没有证据,很大程度上就不了了之了。
既然长公主那边已经明确表示不再追究,陆含章也就没被定罪,但他若还想为自己讨回几分公道,也是绝不可能了。
虽然没了驸马身份,无需致仕,但丧母也要丁忧三年。
打点好行装,他便准备回乡操持母亲的葬礼。
离京那天,陆含章去文渊阁看望几个同窗,脱去状元吉服,穿着一身单薄青衣,瘦骨嶙峋,面无人色。
曾经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在短短一个月便成这副落魄模样,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文渊阁中好几位新进文员,都是从这次科考中脱颖而出的举子,看见他,都有几分兔死狐悲,顺带对长公主颇有怨言。
苦读十年书,一朝状元及第,却因被公主看中,从此就要断了仕途,换成谁都不会甘心的。
“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怎可因贪图美色亦或是荣华富贵,弃了文人的风骨,甘当被圈养的金丝鸟。”几个青年围住陆含章,轮番出言安慰:“霁寒君请节哀,此番回去好生休养生息,三年后,我们说不定还能再次聚首。”
“要我说啊,霁寒这次就是吃亏在一张脸!”一名新入职的编修忍不住说出实话,周围人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被那位看上,可真是倒八辈子霉了。”一名胖胖的编修吐槽。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吧,哈哈,纵使再瘦个二十斤,你也不会有这种危机的。”
“霁寒兄这回算是逃出生天,往后还有起仕的机会,可不知道下一个倒霉蛋是谁。”几人七嘴八舌在那小声议论,压根没留意到不远处有人过来。
陆含章警惕性最高,忽然间神色一凛,俯身参拜:“学生参见首辅大人。”
萧容昶昨晚从太皇太后处出来,听闻沁嘉带着尹少君进宫去了,才又回了文渊阁,在案前坐了一整晚,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神思也有些昏昏然。
昨晚在离宫茶水室发生的事,事后想起,只觉得自己犹如被什么给蛊惑了。
想到长公主身上蛊毒的由来,以及那句“各取所需”,萧容昶顿感到头疼不已。
刚出来透口气,就听见陆含章等人在那议论。
恰好从那句“倒了八辈子霉”开始,句句不落听进耳里,心情不禁变得更为复杂,甚至都忘了惩戒他们的言行无状。
他自小不喜女子触碰,当年考入国子监后,京中很多权贵都想让自家女儿和他接亲,都被拒绝了,久而久之,就落了个不近女色的孤僻名声,甚至有人在背后揣测,他是否身体有疾。
直至登上高位,再无人敢议论这些,他本人更是对那些自荐枕席的女子严惩不贷,以绝后患。
可是那天晚上,他确确实实没有把持住,且对象,还是一直与自己针锋相对,传言中喜爱豢养男宠的沁嘉长公主。
事后,她却将最为荒唐的那一段,遗忘得干干净净……
萧容昶容色微微发烫,经过陆含章时,鬼使神差看了他一眼,对方慌忙下跪:“学生叩谢大人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永记心间。”
“嗯。”萧容昶淡淡应了声,见其背着包袱,心知他是要回乡丁忧了,终究觉得有些惋惜,道:“你且回去,待三年孝期满,我会写封举荐信,让你去外省补个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