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爸爸出轨,又被威胁不能告诉妈妈后,年幼的唐桔每天都处于担惊受怕中。
她知道纸包不住火,也知道这件事并非只是她闭紧了嘴所能隐瞒,直到她偶然一次放学回家,躲在角落里看妈妈和陌生男人拥吻时,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个家的温馨只不过是浮于表面而已,迟早有一天连瞒她的必要都不剩了,就会支离破碎。
直到唐桔上了初二,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父母离婚了。
没有任何预兆,属于她的小家就在那个下午,在秦淑怡平静地问她想跟爸爸还是跟妈妈的时候碎了个稀烂,再不能复原。
父母离异,这本该是每个经历过的孩子心中难以抹去的阴影,可唐桔却觉得她解脱了,像突然有人将密封袋打开了个缝,她终于不用活在虚伪的表象下,哪怕她明白,今后的自己很可能从父母的掌上明珠成为摆脱不掉的累赘。
唐桔咬紧后牙,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当她听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告诉她,你成了多余的那个,心里还是会有难言的隐痛。
“谢谢你告诉我,如果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转身往回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腿里像是灌了铅块。姜瑜似乎还说了什么,她却似乎被麻痹了五感一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带上宿舍门后,距离熄灯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唐桔把包丢桌上就准备去洗漱,期间桑玉洁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关心道:“唐姐,你实话和我说,话剧社那帮花瓶是不是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唐桔眼也没抬,自顾自收拾东西。
“倒也是。”桑玉洁倒坐着椅子说,“听说和咱同系的那个姜瑜也去了?”
唐桔动作一顿,“嗯。”
“不瞒你说,我很早之前就看她不顺眼了,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仗着她爸跟校长关系好就……”桑玉洁还没说完,就见唐桔进了浴室,关上门。
……
段又生最近两周出差,为了不耽误治疗,助理小王挨个和患者协商,最终采用视频通话的方式会诊。
唐桔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周末除桑玉洁出门约会外,其余室友基本都会待在宿舍,她长时间和异性视频通话定会带给她们或多或少的麻烦,思来想去,唐桔还是决定回家,准确来说是回唐家。
听女儿打电话说要回来,秦淑怡高兴得险些失眠。
自从唐桔经济独立后,除过年过节就很少回家,一来直播不方便,二来省的和唐咏其相看两生厌,况且她已经习惯独居了。
一大早,秦淑怡就坐到了客厅沙发上等,时不时站起来朝窗外望去,望见前院空无一人,又忐忑不安地坐回去。
“你就别操心了,既然小桔说回来,那就一定是会回来的。”见她始终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唐国义说。
秦淑怡压根没听进去,半晌,突然一拍大腿,蹙眉道:“坏了,我忘买猪肉了,小桔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的……”
“让小李去买就好。”唐国义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随口回道。
“可是,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好了,淑怡,你就是太紧张了。”唐国义将报纸放茶几上,摘下眼镜,“小桔的房间早就安排人收拾出来了,咱家又什么也不缺,她只管住进来,剩下的一切杜管家都会提她准备的。”
秦淑怡点点头,眼中的慌乱总算褪去了些。
大概处于每一位离异母亲的心理,总想着一有机会就尽可能补偿孩子多一点,哪怕明知孩子所失去的远不及她们所能做的。
另一边,唐桔快到中午才收拾好行李,和几个室友道别后在校外拦下辆出租车,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后头倚着车窗,试图挽救昨晚的失眠,可惜一路清醒。
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却被司机叫醒,提醒她到目的地了。
唐桔拎着行李箱下车,只住两天而已,她没带太多东西,因此行李也不重,却还是被佣人接了过去,安置到她的房间。
“唐小姐,恭候多时。”杜管家朝她微鞠一躬,语气毕恭毕敬,“您跟我来。”
唐桔跟在他身后,四周是定期有园艺师打理的院子,差不多两个操场那么大,由于气温渐低,大部分花草被转移进温室,空气却仍是清甜的。
走到正对大门的喷泉,唐桔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喷泉比诊所那个大得多,底部清澈见底、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