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烟是醒着的,周宏的手一落在他身上的,他险些绷不住把周宏的手拍开。
原身和周宏有夫妻之实,刚成亲那会儿原身对周宏这个病秧子丈夫还有几分兴趣,用在上边的姿势荒唐了几回。
只是他似乎生来就比许多人yu望强烈,周宏根本满足不了他,每次都跟隔靴搔痒似地,弄得他不上不下,所以之后周宏找他求欢都推说身子不适,或者打着为周宏好的旗子,甜言蜜语地让周宏好好养身,不急于这一时。
而他自己虽说没有喜欢的女生吧,但也没有喜欢的男生啊,要他跟周宏这个陌生人做……
姜烟默默把眼睛闭紧,任凭周宏叫了几次都没“醒。”
没一会儿,周宏就放弃了,床帐里又恢复了平静。
姜烟悄悄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睡觉。
第二天一早,姜烟睡得迷迷糊糊地,缩着肩膀往被子里滚,这么冷嗖嗖的天气,能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才不要早起。
就是这被子怎么冷冰冰的,捂了一晚上都捂不热和。
突然,姜烟想起了什么,刷地睁开眼睛,只见昏暗的被子里有一具消瘦的身体,他的腿正搭在这具身体的腿上,手差一点点就放到腰上去了。
额……
他默默把腿和手收回来,规规矩矩地从被子里冒出头,一出来就看到周宏满面通红,嘴唇都起了干皮。
姜烟皱着眉,把手放到他额头上,滚烫的皮肤烫得他缩手:“来人。”
外间伺候的丫鬟走进来,站在屏风那儿问:“二奶奶,唤奴婢可有什么事?”
“二爷发了高热,赶紧去找大夫来。”古代的没有高效的消炎退烧药,一点小风寒往往就能要人性命,更别说周宏这四处漏风的身体了。
丫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是,奴婢这就去叫大夫来。”然后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身姿窈窕,腰肢细软。
姜烟瞧着就头顶冒火,合着只有自己急。
还有这屋里的小厮丫鬟也太过散漫,明明周宏病重,晚上都不来瞧一瞧,要不是自己跟他睡一床发现他不舒服,这些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来看。
姜烟一边下床穿衣服,一边叫剩下的下人,来的却只有杏儿。
姜烟对杏儿道:“你去把院儿里的人全部叫来,叫他们烧点水。”
“这……奴婢去烧吧。”杏儿面露难色。
姜烟冷笑:“你是我身边伺候的人,只管我的吃喝就行,难道二爷养着他们是吃干饭的,一个月一两的例银是请他们来当老太爷的。”
“你只管去叫,就说他们要是想当周宅老太爷,我就一天三炷香的供着他们。”
有些弯弯绕,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看明白,比如周宏院儿里的这些人,全是周大夫人陪嫁的丫鬟所生的儿子,或者孙子,是周大夫人身边最听话最合用的人。
派他们来照顾周宏,周大夫人的心也是好的。
但是这些人一开始或许用心过,但经年累月的,就开始懈怠。
一个随时都要断气的病秧子,打不了他们骂不了他们,而且他们也不明着来,只是在些不起眼的边边角角的地方动点小手脚,可能连周宏自己,也以为是自己身子太差了。
可姜烟这些日子看下来,这些人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周宏是病惯了的,怨不着他们。
杏儿得了他的话,咬了咬唇便去叫,等姜烟穿好衣服鞋袜,顺便拢了拢头上的发髻,院儿里的七八个丫鬟小厮才稀稀落落地来了。
瞧着他们脸上或多或少压不住的神色,姜烟站在床前道:“昨儿晚上谁值的夜?”
丫鬟小厮面面相觑,一个小厮站出来:“回二奶奶,是小的和腊梅。”
腊梅就是刚刚出去叫大夫的那个。
姜烟望着他,“你是守着外边的?”
“是。”
“那昨夜有没有听到屋里二爷的声音?”
“有听到二爷的咳嗽声。”
“既然听到了二爷的咳嗽声,那你告诉我,二爷的咳嗽声上半夜多些还是下半夜多些?”姜烟的声音有些冷。
小厮转了转眼睛:“下半夜多些,小的一直站在外头不敢离开一步,听得真真的。”
姜烟叫他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那我告诉你,昨夜二爷只有零星几句咳嗽,上半夜不多,下半夜也不多。”
身边睡着个病人,姜烟的睡眠浅,几次咳嗽他都醒了过来。
也就天色有些麻麻的那会儿才睡着,醒来周宏就发了热。
他不过随便一诈,就把这小厮诈了出来,什么一直守在外边,恐怕屋里烛火一熄,人就跑去被窝里了。
他的话一出口,小厮全身僵硬,把头低了下去。
姜烟也不管他,对其他人道:“你们几个去打水烧水,再拿点烈酒来。”
剩下的下人丫鬟都明白了,昨夜守夜的那个人被抓了个正着,一时都不敢敷衍,连忙领了命去做事,很快,就把烧好的热水和烈酒拿上来。
姜烟先用帕子给周宏擦了擦身上把衣服都浸湿的汗,给他换身干的衣服,再用烈酒擦他的额头脖子腋下足底。
突然,外边传来脚步声,姜烟还以为是大夫来了,拿着沾酒的帕子直起腰。
没想到竟然是周大夫人,行色匆匆地快步走进来,扑到床前抱着周宏就开始哭:“我苦命的儿!”
“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长眼,不来收我这老婆子偏偏要收我的宏儿,这叫我怎么活啊。”
刚搭在周宏额头上的帕子被她这一动就落在床上,姜烟把帕子捡起来,“夫人……”
他刚要说话,周大夫人一手抱着周宏一手指着他鼻子:“都是你这狐狸精,自从你进了家门,宏儿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你给我滚!滚出去!”
她带来的婆子丫鬟四五个,周宏院里的下人丫鬟七八个,那些刚被姜烟训了的也站在屋里,一个个表面上眼睛不眨心不跳,其实都在看着姜烟。
姜烟把手里刚捡起来的帕子递给杏儿,望着周大夫人:“夫人是长辈,我是晚辈,按理来说应该尊着您的意思,立即从屋里滚出去。可为着二爷好,我还是不得不说。”
“您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二爷才叫信得过的人来伺候,可这些人呢,二爷睡他们睡,二爷吃他们吃,连二爷什么时候发的高热都不知道,叫去喊个大夫现在都没到。”
姜烟声音不小,把周大夫人的哭声都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