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食堂,我看到琢真和洁高一起坐在靠窗的角落,便端着盘子走过去。
“中午好,琢真、洁高。”我对他们打招呼,将盘子放在桌上,移开椅子坐下。
琢真咀嚼着食物,模模糊糊地回道:“中午好,托里——”
洁高朝我看了过来:“中午好,托里君。”
琢真将注意力从眼前的盘子移到我身上。
“托里,早上你被五条前辈带走没关系吗?”
“嗯。”我应了一声,点头,“五条前辈只是找我对练而已。”
琢真既然这么问了,倒也方便我正常地询问加茂的事情,“在我离开后,加茂老师有生气吗?”
“唔……”琢真手放在下巴下,思索片刻,最后肯定地摇头,“加茂老师没生气,放心吧,托里。”
“是嘛,我还以为老师一定会生气呢。”
“托里君对加茂老师的印象似乎有些奇怪。”洁高将筷子放下,看着我。
我无奈地笑笑,“因为加茂老师进来时,不论是你还是琢真,都像是在害怕而噤声一样。”
“这个啊……”琢真尴尬地挠了挠脸颊,移开目光,“就是不敢吵闹罢了……”
这该说是直觉不错吗。
要是琢真让他不快了,肯定也会不着痕迹的针对。
“那你们是怎么看加茂老师的?”我问。
“知识渊博,总是笑眯眯的。”琢真皱眉思索。
“应当是一个亲切的人吧。”洁高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我侧头看着洁高,“为什么会是‘应当’?”
“因为加茂老师,目前只给我们上过两次课,其中一次还是刚才的。”
手指敲击桌面,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在上下敲击的指尖上。
加茂这个人很明显对教书没有兴趣,从他上课的次数、对御三家的推崇、对我的轻视不难看出他对非咒术家族的咒术师打心底看不起,在学校应当是挂职教师——学校不能不接受的那种。
加茂进来这所学校,应当是在监视老师们。我想起了对我劝告的清水老师,很明显,清水老师不是完全听从高层的人,也不是唯御三家至上的咒术师。
目前值得考虑的是加茂的背后是只有御三家还是整个高层,这种上课是为了撑起教师这个职位,方便待在这里,还是另有目的。
“我还以为加茂老师跟清水老师一样,现在感觉更像是那种教授,破天荒会开一次讲座那种。”
我试着用认知中正常高中生相处时的话语,让琢真和洁高意识到我真正意图的可能性再削弱。
相比看起来会敏感许多的洁高,琢真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走,给力地吐槽起来,而随着琢真的吐槽,洁高也开始附和琢真。
“我吃完了,要走吗?”我问道。
此时已经从吐槽加茂到吐槽国中讲座的琢真抽空回应了一下,又拉着洁高继续吐槽,洁高想直接站起来,又有些犹豫,最后把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向我求救。
想了想,我问:“琢真、洁高,你们有什么不喜欢吃的食物吗?”
“我不喜欢吃青椒和芹菜。”琢真停下吐槽,本能快过意识的回我,洁高松了一口气,“我不会吃辣。”
“好的。”我点头。
“托里君问这个是要做什么吗?”琢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笑了一下,“因为你们不是从明天开始也要晨练吗,既然有厨房早饭当然是自己来弄会方便一些。”
琢真的表情一瞬间空白,眼神尴尬地四处乱移,没有落脚点,“哈哈,是吗,我其实前面就有在想这个,没想到托里直接提出来了。”
真的是……不打自招啊,琢真。
看着明显忘记这件事的琢真,我叹了口气。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了,托里君。”洁高注视着我的目光带着类似于歉意的情感,琢真听到洁高的话,转过头看着我,“对对对,这样太麻烦你了。”
“但是我们是需要很早就起来的,那个时间点,食堂没有开门,而且如果拜托厨师们帮我们做,那也太麻烦他们了。”
“那我可以和今早上的托里一样。”琢真迅速说。
“但是刚刚开始的话,琢真你可能没有力气完成晨练。”我稍微想了下,琢真最有可能便是半道便因为肚子饿而身体发虚。
听到我的话,琢真有些闷闷不乐,摸了摸鼻子,“好吧。”
于是,便这么定下来了。
我的宿舍里琢真、洁高的要远些,在与他们分别后,我又回了一趟食堂,询问在窗口后面的一位女性。
对方对于我的提问似乎习以为常,就好像经常会有人这么做似得。
她拿了一些蔬菜和肉类分别放进两个袋子里,递给我,我刚刚将手伸进口袋,对方立刻摇头拒绝,“不用给钱。”
女性和蔼地笑笑,“这些都是学校出资买的,而且你们每天那么辛苦,就算不是学校买的,我也不会收钱的。”
她的话意有所指,我感到惊讶,“你……知道?”我问得模糊,但女性很明显了解我说的是什么,轻轻点头,“我的孩子也是一名咒术师。”
我原本以为这些普通人是签了保密协议才来到这里工作的,但是女性的话让我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我张了张口,许久声音才从口中吐出来,“倘若允许,可以请你仔细为我说说吗?”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我才发现我的声音是那样轻。
女性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而后露出微笑,“好啊,孩子。”
——她温柔的、和蔼的,这样称呼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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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森菊未一如既往地煮饭炒菜,然后站在窗口后,为学生打饭——偶尔也会有老师过来。
金发的孩子过来时,龟森菊未一眼就认出他是个新生。咒术高专的学生非常少,就算是不和学生聊天的人也会把学生认全,——更何况这孩子有着显眼的金发、和优秀的面容。
那孩子向她询问有没有食材。咒术高专的宿舍都备有厨房,所以有时也会有人这么问,龟森菊未并未感到奇怪。熟练地挑好食材放进袋子,递给那孩子,然后阻止了那孩子给钱的行为。
最开始说不收钱的理由,只是为了让面前的孩子安心罢了,那孩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小心且含糊地问她是不是知道咒术师的事情,龟森菊未点了点头,说自己的孩子是咒术师。
鬼森菊未的孩子早在四年前便死去了,说起这话时她的内心还没有起波澜,面前的孩子反倒露出了动摇的神情,“倘若允许,可以请你仔细为我说说吗?”这样小心翼翼地问。
孩子碧绿的眸子承载了浓烈的悲伤,这样的神情龟森菊未见过,成为咒术师的孩子们或早或晚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鬼森菊未的心柔软下来。
类似这样的话她说了数次,但是没有一个学生像今天的这孩子会继续追问下去。
大多数成为咒术师的人会与她这样的普通人有所隔阂,即使是是她的孩子,她也能感觉一道隔阂。龟森菊未并未觉得悲伤,因为二者眼中的风景不同,所以产生隔阂是正常的。
“好啊,孩子。”
于是鬼森菊未便这样回答了。
除此之外的私心,便是她想要自己的孩子被人记住,至少不再是有人翻到档案时才会看到的干巴巴的资料。
“我的名字是龟森菊未,我的孩子名为龟森沏,在六年前成为了咒术师,四年前在一次任务中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