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精致的瓷碗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碗里的汤汁四溅,叶微进屋时,刚好有几滴溅到他鞋上。
“滚——”
还没进去,已经听到一道声音发疯似的大喊大叫。
“你们都给我滚,我不喝。叶微呢,叶微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已经让人去请夫人了,马上就到,世子您先把醒酒汤喝了。”
声音的主人不依不饶,还在发酒疯:“让叶微亲自来喂我。”
听到这话,叶微脚步顿了顿,接着神色冷淡地跨过满地狼藉,抬眼去看屋里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也是他名义上的丈夫——沈茂。
沈茂看起来有些狼狈,像是刚从哪家宴席上回来,满身酒气,面容颓废。
其实沈茂生了一副好相貌,朗眉星目、面如冠玉,三年前也是名满京都、无数女子想嫁的少年郎。
可惜残废后就变得自暴自弃,每日和京城有名的纨绔混在一起,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看见叶微走进来,沈茂酒醒了片刻,那双阴鸷的眸子狠狠地盯着对方,神色莫名。他一只手轻轻抚摸自己失去知觉的腿,另一只手勾了勾:“过来。”
叶微走过去,身边的下人轻声叫了句“夫人”,连忙把新盛的醒酒汤交给他,悄悄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两人,安静得有些可怕。
“喂我。”沈茂沉沉开口。
叶微没动,仿佛没听到似的,汤匙在碗里搅拌,偶尔撞到边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叶微——”沈茂加重了声音,还带着一丝怒火,“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这次叶微终于舍得分给他一点视线,用汤匙盛了一勺醒酒汤,也不管温度是否适宜入口,直接喂到他嘴里。
沈茂被迫承受着这毫不温柔的喂药行为,气上心头。他又看不惯叶微这副冷冷清清,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宿醉后头还疼着,内心升起一股要折磨眼前之人的念头,于是伸手打翻了叶微手里的醒酒汤。
“太凉了,”沈茂故意刁难,想惹他生气,“换碗热的。”
叶微神色没有半分动容,依旧是沈茂讨厌的那副样子,心想不跟酒鬼计较,施施然走到门口,命守在外面的下人换了碗热的。
谁知沈茂喝了一口就吐了,汤碗又被甩到地上,撒了满地,他继续耍酒疯:“你想烫死我吗?再换一碗。”
叶微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静静看着他,接着起身离开,这次他没有让下人去,而是亲自盛了一碗,走到沈茂面前。
沈茂坐在木质轮椅上,等着叶微像前两次一样喂自己,甚至还在心里想这次该编个什么理由为难他。
这时,叶微突然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沈茂的下巴,叶微看起来体弱,但到底是成年男子,手上力气不容小觑,沈茂的嘴被迫张大。
叶微另一只手端着醒酒汤,面无表情直接往他嘴里灌,一滴也没撒出来。
醒酒汤是刚煮好的,还冒着热气,沈茂嘴里瞬间被烫了几个泡,他瞪大了眼,用力挣扎,只是醉酒后实在没力气,再加上身体愈发不如从前,根本挣不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微朝他嘴里灌了一大碗,而对方神色从容,眉头都没动一下。
心里叫嚣着,疯子,疯子。
叶微就是个疯子。
好不容易喂完了,碗在两人的剧烈动作下滚到地上,叶微拿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把溅到手上的汤汁擦干净。
一旁的沈茂眼神狠厉,舌头舔了舔嘴里被烫出的几个水泡,右手悄无声息握住了随身携带的长鞭。沈茂自从双腿废了后,就变得喜怒无常,随身携带特制的长鞭,稍有不如意便责罚身边的下人。
——只是从未对叶微动过手。
两人互相折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沈茂知道叶微表面看起来万事不放在心上,但也不是好欺负的,要是他敢动手,叶微就敢往他喝的药里下毒,或者直接放把火把他住的屋子烧了。
因此沈茂最多在一些小事例如喂药上刁难一下,其他是万万不敢的。
今日许是酒气上头,又醉得一塌糊涂,再加上叶微灌他的举动,沈茂怒火中烧,下意识想给叶微一点教训看看。
于是手指紧握长鞭,趁对方不注意,一鞭子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