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被夏承德通知过的夏家人,就陆陆续续过来了。因为被通知的匆忙,大家有的手里拿着几个鸡蛋,有的拿着一包红糖,但基本没有空手来的。
许骄阳还不知道这些人来和她有关系,只觉得都吃过饭了,却还是没见到两个叔叔,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她也算是经历过一世的认了,但前世,她先是忙着和父母一起挣扎着生存;后来父母去世,又忙着和家里人对峙争夺房产;再后来,她就忙着南下创业了。所以,对特殊岁月里的那些特殊人群,她是真的没接触过,也没了解过,更没将两个温柔的叔叔和这些人群对号。
眼见她房前屋后的转悠,傅新尧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直到她忍不住向着夏瑞光家外的路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见她真的要向着来路去查找,傅新尧不禁拉住她问,“是要找两位叔叔吗?”
许骄阳连忙点头。她也看到了夏瑞光家来了许多人,知道有些话可能不适合大声说。因此,她凑近了傅新尧的耳边,才小声说,“咱们都吃完饭了,两个叔叔怎么还是不见?”
她还以为,两个叔叔吃饭的时候就会来了,但饭都吃完了,两人还不见,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傅新尧也知道她不懂,但心里还是欣慰的。
他心说,这还真是不枉这些天以来,两个叔叔对她的疼爱。
“叔叔在姑奶家呢,”傅新尧也学她小小声的说道,“等今天家里的人都认识你了,咱们回去就能看到他们了。”
受这几年社会风气的影响,不管是夏广兰,还是许奶奶,有什么事儿都尽量在夏瑞光家这边张罗了。他们那边,高门大院的,有点儿不合适。夏家庄里的人也都明白原因,个个也都假装的仿佛就该在这边一样。
只是,许骄阳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两个叔叔得等回家了还能看到。她还想问,转头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身材消瘦的老头儿。
他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头发几乎已经全白,整齐的向后梳着;身的棉衣有几分宽松,但收拾的整齐利落,隐约可见其中的白色衬衣。他的背,已经有几分佝偻了,手里拄着一根油亮黑红色的拐杖。即便如此,老人身又不见多少暮气,反而透着几分仿佛岁寒三友一般的淡泊傲气。
这是哪儿来的儒雅老头儿啊?和这朴实的小山村可是有点儿不搭。
“太爷。”顺着许骄阳的目光,傅新尧也看到了来人。他恭敬的喊了一声儿,松开拉着许骄阳的小手儿,快步走到老人跟前儿搀住了他的胳膊。一边,他还不忘回头嘱咐许骄阳,“骄阳,叫太爷。”
“太爷。”
这儒雅的老人,正是夏广兰。他刚从路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围着房子转悠的许骄阳。虽然,昨晚陪伴她们祖孙一起归来的许修平和傅柳韶已经将这丫头的经历给他说了一遍,但两人都不是看重外在之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许以姗那丫头要收的小孙女儿,竟然长了这样一副钟灵毓秀的好相貌。特别是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真真的是透着灵性。
怪不得,对夏和平都没动心的许以姗丫头动了收养的念头呢。
“丫头,过来。”
也没人和许骄阳说过夏广兰,许骄阳还真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见傅新尧很是恭敬,许骄阳自然不敢放肆。
她乖乖的走过去,伸手学傅新尧在夏广兰的另一边扶住了他的胳膊。但相比起十岁的傅新尧来,许骄阳的个子还有点儿太矮了,看着根本不能叫扶,只能说是托举的双手,夏广兰心说,这要是眼神不好的,得以为他拎了个红暖壶过来。
许骄阳身的棉袄棉裤,都是许奶奶才新做出来的。特意去供销社选的大红的布料,角落里还绣了两朵小花,并一只蹁跹的蝴蝶。
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夏广兰一边给许骄阳系到脖子里,一边郑重嘱咐她,“这个,除了奶奶之外,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看到,记住了吗?”
他的动作太快,许骄阳只看到一截红绳,和红绳下隐约的金黄色的荷包。红绳好像是丝线搓成的,荷包是绸缎材质的,带着老人的体温落在她的脖子里,轻轻的,痒痒的。